素文腾地抬头望着自己眼眶发红的哥哥,一缕失落染入心头,可怜兮兮的说“我是真喜欢她、想伺候她”
素商敛去情绪,说的就跟谁不喜欢似的可谁叫他们是奴,哪怕有义父护着,在老太太眼里也不过是一家子奴才
兄弟二人皆知老太君话中的分量,一时怅然无措,素文更是没一会儿便哭了出来,小声哽咽的说“那么招人怜惜的女郎,少爷却不喜欢她的”
素商叹口气,他怎会不知弟弟的心思,少爷的脾气和老太君实在太像了,看似温和实则最为刻薄,若是有他们兄弟周旋,她在这楚家的日子或许还不会太过难过想起在妙山寺那高大粗鄙却对她千依百顺的汉子,实在是为她今后的处境担忧。
两人不敢久留,素商将他们被老太君聘给管家女儿的事说了,便黯然神伤的散了。
素文红着眼眶回了墨香斋,正守着院的小竹打着哈欠开了院门,幸亏他性子憨,什么都没看出来,而素文便直接进了少爷那屋。
屋内斜阳西落,一青竹般脊背笔挺的少年持着毛笔,一笔一划的描绘着窗外的玲珑景观,神色夹杂着郁色难解。
素文呆呆的看着他家少爷,虽说少爷相貌清隽,可他身体惯来不少,脾气又差,自打今年开始,个头更是一下下的往上窜。从洛北城回来后,眨眼间又高了半个头。那个小女郎身姿娇美柔弱,他真怕少爷一个气不顺,若动了手
“发什么呆”
鼻尖一疼,素文立刻回了神,捂住鼻子赶忙把跌落在地上用来打醒他的毛笔捡了起来,机灵的奉承,“这不是几日见不到少爷甚是想念,一下子看呆了吗少爷怎么越发的风姿卓越呢还让小子这等平凡之人如何活下去”
“你这混小子说什么胡话”楚宣好笑的骂他,本来因为身量越发高挑而失落的心也渐有好转,随之嫌弃的抬抬头,“瞧你娇气的,那么打一下眼都红了,真是少爷的身子小子的命”
素文毫不在意少爷嘴里的挤兑,故意揉了把眼睛,傻笑道“嘿嘿,眼睛红了许是路上没睡好,熬的。”他手中刚捡了毛笔,满手的墨色,往眼皮上一擦,立刻成了熊猫眼。
看他的丑样,楚宣乐不可支的勾唇笑了起来,心中更痛快了几分。
一仆一主,一个惯会捧另一个心情也转好,一屋的喜笑颜开。
只是这份喜悦维持了一宿,等第二天上了花轿,楚宣的脸阴成一团黑云,可惜他素来明白老太太霸道一辈子金口玉言绝不能更改,更何况是关于他的婚事。
伴着吹吹打打的喧闹声,他想了很多,有远方已经成婚的表姐,有楚家百年积累的财富,还有祖母为他操劳一辈子的白发终是要嫁人了吗他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继承人,若非嫁的是她,那么和谁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终楚宣叹息一声,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愤慨和委屈,懒洋洋的靠在轿子里再也打不起精神。
同样打不起精神的自
然还有后面轿中的乔桥,为了防备,大清早她就被灌了一碗加料的白粥。
所以现在她意识是清醒的,但手脚发麻,根本提不起劲。
听着轿外热闹的乐曲,还有洒落铜钱哄抢的声音,红绳绑着腰肢双手的乔桥苦中作乐的想,还好,总归是有钱人家,往后也算吃喝不愁,只要不摊上家庭暴力,她觉得她都可以很好说话。哪怕对方天天夜不归宿花天酒地,她也会双手双脚予以支持,两不相干才是最恰当的相处方式。
至于赵大海怕是从此高山流水,别于江湖了。
这是信息不通的时代,加上一个事事防范她的夫家,这辈子恐是很难再有相见的一天
乔桥的想法在拜完堂去过观音庙后,便越发的肯定起来。
因为她见到了楚家作为一言堂的老太君,从这位老者眼中,她看到了不输于很多大人物的精明和气势,虽然是笑着,但那眼底一丝丝笑意都没有,除了看向她唯一的孙儿时还流露出些许慈爱外,整个人藏着冷冷硬硬没有任何的柔软。
一根红绳牵着两位心思各异的新人,在来客们的祝福声中,浑身无力的乔桥被媒公挟持搀扶着和新郎一起送入了洞房,在门口将红绳的另一头递给了新郎。
门外落了锁,门内一片寂静。
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两个人都很累,楚宣作为少爷,从小没被亏待过,自然直接坐到床边,乔桥看他一眼,自发的坐到梳妆台前的矮椅上。
这房间如今打扮的花红柳绿,连小小的白玉瓷瓶上都贴着剪裁精细花纹繁琐的喜字,博古架、红木柜等能贴的地方一一不落空。
许是不满意乔桥的无言,安稳坐下的楚宣粗鲁的使劲一拉手中红绳,吓得乔桥一时不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啊”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脚下踉跄几步稳住身子,人也来到了床前。
“撩盖头。”他的声音硬邦邦的,怒火压制不住的往上冒。
乔桥咬了下唇,发觉手腕上的红绳松开了,顿时三下五除二先把绳子彻底解开,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