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ston·(1 / 3)

镀金岁月 苏浅浅喵 5323 字 10个月前

温斯顿站在窗前, 面无表情地俯视这那些挤在威斯敏斯特宫街道前的人群。

有群情激奋的平民,有衣冠楚楚的中产阶级,有穿着脏兮兮制服的工人,还有凑热闹的孩子,当然, 还有不少蹲伏在路边,等待着塞西尔罗德斯前来的记者。

几声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停在他身侧。阿尔伯特探头瞥了一眼窗外,发出了一声冷笑。“有不少都是塞西尔罗德斯的支持者,你发现这一点了吗”

“我发现了。”温斯顿藏在口袋里的手捏紧了, 随即又松开。

这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塞西尔罗德斯的支持者是人群中最为激动,最为面红耳赤的一群人,很好辨认。他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举着抗议的牌子,挥舞着手上的衣服, 坚持宣称塞西尔罗德斯是无辜的, 要求政府给予他公正的待遇譬如将他的案件交由法院审理,而不是上议院刑事法庭。

对于塞西尔罗德斯应该以何种方式审判, 政府也为此讨论了好几天。有些人认为他出身平凡,理应就该像平民般接受审判。另一些人则认为他如今已经身居要职,手中的权力,财力,人脉, 都远非一般平民可比,也远非一般平民可理解的程度。即便就以他南非殖民地总理的身份,这个案件也不该以平民的刑事案件论处。

最终,女王陛下决定了将这个案件交给上议院刑事法庭或许就是看中了贵族审判中居高不下的死刑率,温斯顿猜想。

与普通的刑事法庭不同,犯人一旦在上议院刑事法庭定罪,则不得上诉,不得请求赦免,立刻执行死刑。从都铎王朝开始,上议院刑事法庭所受理的34场贵族审判中,有31场都判处了死刑。

在南非公约签订以前,女王陛下就曾将自己与扮成乔治丘吉尔的康斯薇露召入了宫殿中,好询问他们在南非的经历。

“我想知道那片土地的真实模样。”那时候,女王陛下这么告诉着他们。“我想知道我的那些官员不会告诉我的真相。”

于是,他们一五一十地,从阿尔伯特亲王号停靠在开普敦开始,将他们在南非的所有见闻都向女王陛下娓娓道来。他们略去了与埃尔文布莱克及夏绿蒂有关的部分,略去了许多无关紧要的细节,略去了这个过程中不得不忍受的痛苦,但那仍然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它囊括了塞西尔罗德斯残忍的所作所为,囊括了不幸逝去的生命,囊括了大无畏的勇气,囊括了流离失所的奔波,还有所有因为人为而带来的苦难。

也许有朝一日,我会将它写成一本书,温斯顿想着。

那一次的会见直接推动了南非公约的最终签署,与这一次塞西尔罗德斯的审判决定恐怕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如今,塞西尔罗德斯的案件已经开庭审理了七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转交给上诉法庭。这种呼吁已是徒劳,但支持者们仍然乐此不疲。近来报纸上也多了些不同的声音,探讨将塞西尔罗德斯交给上议院刑事法庭是否公平,未必不是支持者所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们成功煽动起了不少人,”站在不远处的康斯薇露开口了,她今天是以乔治丘吉尔的身份到来的,这会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庭审记录。她根本没走到窗前,似乎就已经知道了外边的情形,“比起开庭的第一天,抗议的人数多了不少。”

“就算是比起昨天,也多了许多。”温斯顿阴沉地补充了一句。

这是因为塞西尔罗德斯昨晚在报纸上放出的声明,他很清楚这一点。

是时候说出真相温斯顿丘吉尔与乔治丘吉尔撒下了弥天大谎,他们实际上从未被关入监狱之中

这篇文章被刊登在了伦敦标准晚报上。作者是一个声称“不能让真相被不实的哗众取宠与贪荣慕利所掩盖”的记者。在报道的开头,他就公然表示自己很有可能因为撰写这些文字而遭遇“不幸的意外”,因为“某些家族如今正贪得无厌,不择手段地摄取着名声与权力,他们通过来自异国的庞大财富,已经渗透进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向来以自由先锋著称的报纸媒体,也不乏他们的人马。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戳穿他们所营造出的英雄传奇。”

这并不是塞西尔罗德斯第一次运用报媒的影响力为自己造势了。温斯顿敢肯定,这个老奸巨猾的殖民地总理在收到女王陛下下达的命令的瞬间开始,就已经开始计划要如何从法律制裁中逃脱。他在临走前烧掉了所有可能成为罪证的关键资料,使得前去调查的官员在他的家中一无所获,就是一个例子。

他很聪明,他并没有急于在世界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从温斯顿等人回国到南非公约签署这段时间里,塞西尔罗德斯一直保持着异样的安静,不露面,不接受采访,不发表任何言论。任由国内外的报纸夸张地渲染着他的罪行,任由抗议者在他的房子外没日没夜地喧闹那时许多人认为这是内心有愧的表现,如今却被支持者解读为“无辜者的坚持”。

直到德兰士瓦共和国正式成为英国殖民地,激愤的浪潮逐渐平静下去,抗议者所剩无几,人们对反复咀嚼旧闻的故事也开始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