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整座船楼的地板墙壁都微微颤抖。就连沈伯严所在最顶层的这个房间也不能幸免,桌上的瓷器和壁挂装饰都发出轻微碰撞声。
只听一把沙哑嗓子道“好个嚣张的小子,大祸临头还不自知”这声音犹如磨砂,似乎每个音节之间随时都会断开,偏又声线高亢,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难受。
水镜中划过数道极为迅捷的身影,甲板上多了三男一女,为首是名瘦高老者,高颧利眼,面相不善,正是“血矛”谈向应。另三人都是中年,气概形于外,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谈向应阴笑一声,手中出现一支重钢长矛,矛头血光闪烁,感觉无比诡异。他轻若无物般挥了挥长矛,凭空发出“呜呜”之声,像是周围的空气被一下子抽干。
燕开庭和涂玉永站立的位置还在数丈开外,衣袂已是无风自动,谈向应这一记看不出用了任何神通道法的挥矛,竟能笼罩到如此范围
涂玉永面色极为凝重,一扫所有轻浮燥意,脚下朝着燕开庭的方向走出两步,可他立即感觉到前方出现一股无形阻力,第三步再也跨不出去。
燕开庭缓缓挺直腰背,眼中闪过一抹冷戾之色。
谈向应忽然伸手向虚处一抓,指缝中迸出火光,他缓缓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块长方形焦黑之物,看上去像是一道传讯符。
涂玉永脸色微微一白,他虽不认识谈向应,可已经感觉到极度危险,立刻发出家族紧急传讯符,谁知道竟会被轻松拦下,这意味着双方差距可能是一整个大境界。
“老夫办完事情之前,不管是谁,都给老夫乖乖待着。”
谈向应口中这么说,眼神一直紧盯燕开庭,犹如盯上猎物的凶兽,阴恻恻地道“老夫谈向应,终年行船黑水,却在三日前被人打劫了货物,简直是在祖爷爷头上动土。正愁小贼手段刁钻,前所未见,偌大宝船也有办法切断,今天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水镜另一边,沈伯严听完谈向应这句话,已是心里有数。
一开始就把强硬嗜血如“血矛”谈向应的强者摆上台面,介入的借口又是被盗失物资,在他看来,很大可能就是一场外来势力入侵地方的戏码。只怕玉京城接下来不会太平,也希望本地家族没有人蠢到引狼入室,与虎谋皮吧。
有了猜测,沈伯严也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他的生活中最不缺势力倾轧、争权夺利,玉京这种普通城市的地方势力争斗更不在他眼中。
沈伯严伸手一划,水镜景象再次转到底层大厅的原先座位上去。他弹出三道微毫之光,水镜那头的师弟妹们接到传讯,互望一眼,然后站起离开。
桌上那层淡而半透明的光芒敛去,古朴无华的泰初锤静静显现。
看到这里,谢浅意陡然感觉不对,急道“沈首座,您这是”
沈伯严露出一个冰冷之极的笑容,“本座要走了,怎么,谢殿主还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泰初锤周围的所有禁制都被撤去,首先支持不住的就是桌子,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嚓”声中,桌脚继续深入地板,整张桌子都向下沉去。
然而没有足够的力量平衡控制,再也没有四平八稳下降的好事,下沉不到一半,整张桌子都开始皲裂。
这个角落再安静再能隔绝视线,此时的动静也开始大得引人注意,附近的客人都在左右找寻声响来源,已经有人站起来张望。
如果这个时候谢浅意还不知道沈伯严对她不满,就迟钝到家了。
她顾不上管下方即将发生的变故,奔过去想要拉住沈伯严的衣袖,惶然道“这次事情与奴家无关,只是恰逢其会啊云渡行也算是门中这几年发展的新盟,总不好连办事的地方都不借给他们”
沈伯严身形微微一晃,就将谢浅意的手让过,后者拉了个空,抬头看到他的眼睛,陡然僵住,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谢浅意,你比我想的还愚蠢。”沈伯严声音十分柔和,谢浅意的鼻尖却已冒出汗来。
沈伯严没有掩饰任何声响和气息。
屏风后的人却好像浑不在意房间里突然多了个不速之客,不见半丝惊乱。那人轻柔地抬起手臂,腕上传来玉器相击的清脆琳琅之声,施施然翻身下榻,然后拉过一袭纱衣搭在肩上。
只见妙曼的身姿投射在鲛绡面的屏风上,婷婷袅袅,不紧不慢,随着暗香浮动,转出一张妩媚的面孔,宛若柔丝,让人一眼看去就仿佛落入常年烟雨的泽国水乡。
她将手搭在金丝楠木打的屏风框上,低眉浅笑,“沈首座怎么又转回来啦”
这个美人正是沈伯严此行的接头人,“花神殿”副殿主谢浅意,别看她娇嫩柔媚,宛如少女,实则已成名三十年,是冀州颇有地位的高手。
沈伯严神情淡淡,单刀直入地道“你们栽赃的时候,也不查查燕开庭有没有带泰初”
谢浅意显然一开始并未明白沈伯严的话意,轻笑道“是不是他下的手并不重要,只要所有在场的人,看到和以为自己看到的,都众口一词指认”
说到这里,她自己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