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正深笑道,“音音知道就好,姜嬷嬷不同一般人,音音可要好生敬着,有不懂的就去问姜嬷嬷,缺什么也让她来寻我”。
仇希音自然连声应了,父女俩又说了几句闲话,仇正深就走了,麦芒和黍秀上前给仇希音磕头。
主仆再次相见,自是又有一番感慨。
仇希音四个贴身大丫鬟,都随着她来了京城,禾秧和谷穗因着容色出众,甫一照面,就被仇老太太以“比小姐还娇养”打发回了江南。
剩下麦芒和黍秀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两天就被仇老太太寻了个错,关进了柴房。
上辈子,她懵懵懂懂,又病着,等到想起麦芒和黍秀,她们早已被送回了江南。
很久之后,她偶然听人说起,麦芒和黍秀走前哭着哀求押送她们的婆子,想给她磕个头,仇老太太不许。
麦芒和黍秀走前被关在柴房关了近十天,虽没染上病,却也亏了身子,哪里经得起长途跋涉,还没到江南就没了
仇希音想到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这一次,她一定不再叫身边的人枉死包括麦芒和黍秀
仇希音安抚了麦芒和黍秀几句,让她们下去梳洗歇息,开口对姜嬷嬷道,“嬷嬷这几天想必也听说了我在府中的情况了,父亲既然送了嬷嬷来帮我管理院子丫头们,嬷嬷也就将这桑榆院当做自己家。
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嬷嬷看着要添什么要改什么,单凭嬷嬷做主就是”。
姜嬷嬷略一犹豫,便开口道,“既然姑娘这么说了,老奴也就不扭捏了,刚刚老奴一路走过来,觉得姑娘这桑榆院急需要做的有三件事。
首先就是要立起规矩,将丫鬟婆子全都梳理一遍,各司其职,二就是要再加人手,老奴刚刚略数了一下,姑娘身边算上麦芒和黍秀两位姑娘,再加上老奴,前前后后也只得七八个人,却是远远不够的。
三就是姑娘这桑榆院的摆设布置,姑娘在江南待了八年,这桑榆院也空了八年。
虽说在姑娘回来之前老爷已经命人修缮了一番,但具体的布置装饰却是要姑娘拿主意的,姑娘这院子,这闺房,一眼看上去空荡荡的,实在有损姑娘家的体面”。
姜嬷嬷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做事果断,条理分明,这也是仇希音最欣赏她的地方。
“老奴来之前,老爷吩咐了,不管姑娘缺什么,单管去找老爷,以老奴看,姑娘不如列个单子,缺多少人手,缺多少家具摆件,一并报给老爷,也省得麻烦”。
仇希音想了想,“不瞒嬷嬷,我来时,太祖母给我带了八个丫鬟,四个绣娘,六个婆子,还有两个跑腿的小厮,两个赶车的马夫,八个护院,还有四家日后做我陪嫁的管事人口。
只是太祖母嫌小地方来的人粗鄙,一并都打发了回去,只剩下和妈妈和麦芒黍秀”。
当初仇老太太一眼扫过护送仇希音而来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觉不喜,说仇希音过于娇奢,一句话就全部打发了回去。
仇希音辩解了一
句是太祖母所赐,反倒引得仇老太太大怒,说她甫一见面就敢和她顶嘴,还敢拿太祖母压她,定然是那些个刁奴哄的,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就将他们打发了。
仇希音顿了顿,充分的向姜嬷嬷,也就是仇正深,展示并传达了自己在这件事上受了委屈后,才又道,“母亲那边也缺人手,这些天我却一直占用了母亲的丫鬟,实在心中惶恐。
以我看,不如向父亲请示,从外面买几个小丫头进来,左右我有麦芒和黍秀,大丫鬟是不缺的,就缺几个跑腿的小丫头,不论府内府外的都不拘。
至于院子和房间里缺什么,我对京中时兴的东西却是不懂的,还要请嬷嬷指点”。
姜嬷嬷忙道不敢,仇希音看向稍间临窗的书案,仇希音一来京城就病了,身边又只剩下了个和妈妈,行李都还锁在箱子里,根本没时间整理,那上面空荡荡的,只孤零零的立着一只五轮沙漏。
那是年幼的她因病痛啼哭,仇正深特意从库房找出来逗她开心的,她吩咐和妈妈摆在了书案上,这样她不论是在次间、稍间还是里间都一眼看到,又不容易碰到打碎。
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驱动初轮,从而带动各级机械齿轮旋转。
最后一级齿轮带动在水平面上旋转的中轮,中轮的轴心上有一根指针,在一个有刻线的仪器圆盘上转动,以此显示时刻。
此外,中轮上还有一个机械拨动装置,以驱动两个站在五轮沙漏上击鼓报时的木人。每到整点,两个木人便会自行出来,击鼓报告时刻。
当年幼小的仇希音看着这样一个精巧的小玩意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怕压坏了恨不得连睡觉都抱着。
可现在,在仇希音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显示时间的东西,与漏壶也没什么区别。
“时候不早了,姜嬷嬷去歇着吧,明天我们再仔细商量,左右不差这一晚上的时间”。
仇希音说着又吩咐和妈妈,“妈妈你带姜嬷嬷去选一个合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