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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上一次这样哭是什么时候
她哭到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还紧紧抓着林嘉和的衣襟, 仿佛怕睡梦中他偷偷溜走一样, 是一种毫无安全感的占有姿势。
于是不禁想起这个问题。
然后惊觉,好像已经是九岁之前的事了,九岁之前的陈飒,爱哭爱笑爱闹, 有一次疯过头了,被爸爸丢去训练场, 明明并不全是她的错,可老爸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四百米障碍连着深蹲蛙跳, 一圈下来, 还是小孩子的她几乎要废掉了, 回家抱着妈妈哇哇大哭,那时候她性格很倔强,老爸不听她解释,她就干脆不解释了, 倔着把惩罚做完了, 梗着脖子回家去,一句软话也不说。
可看见妈妈, 妈妈又温柔地问她怎么回事, 她就绷不住了, 委屈得像是世界末日了, 扑在妈妈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一边哭一边打嗝嘴上还要一边告状。
哭完了,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吹着鼻涕泡泡,自己又乐了,蹭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母亲会捏她的脖子,嘲笑她娇气包。
她一点都不娇气,可在至亲面前,总是容易依赖,会忍不住露出软弱的任性的不理智的一面。
可九岁那一年,她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切,她去往陌生的环境,见到的都是陌生的人,就连和她有些血脉联系的小姨也是陌生的,她把自己锁在小小的壳里来对抗这惊天巨变。
觉得天塌也不过如此。
除了恐惧,还有孤独,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浮岛,她在上面浮浮沉沉,找不到支撑,感觉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
她起初都不说话,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闭上眼就是濒死的窒息感,每晚都会惊醒。
可她从来没有大哭过,也哭不出来,她好像失去了发泄情绪的本能。
被迫一夜长大,学会体谅和懂事。
可她到底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都在学着把情绪往里收,一直压一直压,压到窒息,以至于都忘了该怎么释放。
初念慢慢动了动,手指松开他的衣襟,指骨因为太用力,又酸又疼,几乎伸不直了。
哭得太过用力,头疼,眼睛也疼。眼皮肿得睁不开眼。
可她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脱掉了一层厚厚的壳,直起了压弯的脊骨,抬眼看到了太阳。
初念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诗人被感性支配着,会做出奇怪的行为。
她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了林嘉和。
谢谢
林嘉和被她拽着,一夜都没睡安稳,起初就看着她的睡颜,无奈地掐着眉心,稍微动一动她就紧张地皱着眉头,手指攥他衣服攥得更紧了。
这会儿还没睡醒,感受到她的拥抱,下意识地以为她又做噩梦了,睁开眼,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来了,初念正眼神清明地盯着他看,手臂轻轻环在他身上。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低声问她“怎么了”
初念摇摇头,想自然地把手收回来,和他拉开距离,可越这样想,整个人就越别扭,最后干脆脸红了起来。这在她既往的岁月里,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林嘉和看出来了她的不自然,笑道“想抱就抱,你的特权。”
初念“哦”了声,“女朋友特权”
林嘉和“嗯”
“所以我是你女朋友啊”初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已经陷入了胡言乱语模式。
林嘉和好笑“不然呢亲过了,一起睡过了,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初念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睡呢不要夸大事实。”
林嘉和挑了挑眉,“我只是单纯在说睡觉,你不要发散思维。”
初念语塞“”
她捂住了他的嘴,也不让他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在床上躺了会儿,直到护士来敲门,让准备输液。
初念才转移注意力,皱了皱眉,问“可以不输液吗”
林嘉和轻轻摇了摇头“呛到了水,肺有些发炎,你昨晚还在发烧呢”
半夜里,怀里抱了个火球,他几次想下床找医生给她开些退烧的药,可她怎么也不撒手,手指固执又倔强地攥着他的衣襟,他几次都没能掰开,一用力,她还会哭,用一种委屈到极致的可怜表情往他身上靠,他除了心疼,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只好按了护士铃,说一床发烧,请求拿个体温计过来。
护士进门的时候有些讶异的眼神,大概在心里吐槽他们人前也不收敛,林嘉和在娱乐圈摸爬这么久,早就练就了极好的心理素质,可也差点没绷住。
最后护士给她放体温计的时候,试了几次都没能拽开她的手指,然后才稍稍理解了一些。
高烧四十度,都烧糊涂了,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所以才会固执地攥着他不松手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