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聂风这种六亲不认还定时发狂的疯病,遥襄不是大夫,无能为力。
她能做得只有尽快处理完剑圣的后事,回去通知步惊云,或者
“剑晨大哥,你知道雄霸的大弟子秦霜是何去向”
聂风在世上没剩什么亲人了,就一个亲娘也指望不上,只有两个师兄可以算得上是家属。
就是不知,凤溪村一役,秦霜是生是死。
骡子拉着板车缓缓行驶,车上放着一副棺木,剑晨在面前牵笼头,遥襄低头跟在他身后。
闻言,剑晨回首望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摇头道“没听到过关于秦霜的传闻。”
从昨天在街头偶遇聂风开始,遥襄就经常一个人怔怔地出神,今日他们在义庄外找到埋葬剑圣的破坟,起出尸骸放入棺木,打算今晚在镇上再住一夜,明天一早就扶棺离开。
遥襄叹了口气,愈发觉得聂风可怜。
“你在想聂风的事”直觉告诉剑晨,昨天那个透着古怪的聂风,遥襄知道点什么。
遥襄头痛地捏了捏眉心,轻轻“嗯”了一声。
“他怎么了”剑晨问。
“他病了。”遥襄叹道。
剑晨自然而然地接道“那我们帮他。”
遥襄苦笑,“我们帮不了他。”
二人一车行进小镇,街上行人见他们拉着棺材,纷纷避让。
遥襄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她或许可以先去探查一下聂风和谁在一起,如果聂风只是一个人的话,她可以尝试着把人带走,毕竟,除去战斗力不谈,聂风现在没有意识。
当然,前提是动静不要搞大,她可不想引起山头上某人的注意。
前方蓦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人群也惊慌失措地往两旁拥挤。
遥襄心中奇怪,不过一副棺材也至于把人吓成这样,于是抬头望去。
只见对象走来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人。
看到那人了无生气的面庞,遥襄失声道“聂风”
目光下落,她睁大眼睛掩嘴惊呼,心脏猛地收紧。
聂风手里拎着的,是天池杀手食为仙的人头。
他就这样提着一颗双目圆瞪,血都没断的人头经过闹市,遥襄更加确定他是彻底疯了。
“等一下。”剑晨叫住经过车前的聂风。
聂风面无表情,恍若未闻,径直绕过骡车,却被剑晨一把按住肩膀。
“你是聂风”剑晨声音低沉,“借一步说话。”
遥襄留在原地嘴角眼角眉梢狂抽了一阵,也不好说剑晨这是有爱心还是多管闲事,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嗨,聂大侠。”她藏在剑晨身后只歪出一个脑袋,笑得像朵花似的,“还记得我吗,跟我走呀,我带你去找步大哥好不好”
失败的是,聂风一个眼神都没丢给她。
在与剑晨短暂的对视之后,聂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
长刀挥出,杀气四溢,一出手就是要取人性命。
剑晨将将用英雄剑的剑鞘挡掉扫向喉咙的长刀,遥襄亦揪着他背心的衣襟后退。
一边迭声说“误会”,一边给剑晨使眼色,遥襄连连对聂风挥手,脸上堆满僵笑,“误会,都是误会,聂大侠慢走,哈哈”
说罢,也不管聂风慢不慢走,她牵起骡车扯着剑晨埋头赶路。
“别管他了,疯得这么厉害,我们也管不了。”她拖着骡车和剑晨,声音像跋涉一般吃力。
剑晨一怔,有些不能接受。这不符合他的一直以来的观念,一剑平天下、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才是他心中的价值。
“你也看到了,他不会跟我们走,我们也带不走他。”遥襄快速回望一眼,聂风已经离开了。
“我们两个还带不走他一个”剑晨不解,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现在很危险,不该放任他一个人为所欲为。”
遥襄把脸转到一边,撇嘴。
“我们两个”是指哪两个她是不会在这里用暴力控制聂风的,想都不要想。
“前面就是天下会。”遥襄叹道,语气颇为无奈,“真热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剑晨一下子想到了断浪,顿时自以为明白遥襄在回避什么了。
一时间,他思绪纷飞,心里又酸又甜。一方面,楚楚躲着断浪就意味着她还在意他,而另一方面,天下会近在咫尺,楚楚都不欲与断浪相见,想必心意已决。
可是有的时候,交集,不是你一个人想回避就能避免得了的。
第二天清晨,他们驾车离开,还没出小镇就被天下会的人围住了。
剑晨也不啰嗦,直接挥剑硬生生劈出一条道来,可骡车没奔出多远又被拦下了,他不得不下车震慑。
就在这时,遥襄看到了骑马从人群后面走过来的断浪。
他坐在高头骏马上,锦衣玉带,意气风发,只是头上还是很搞笑地又梳起了冲天揪。
四目相接,两人眼中一样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