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酒楼,二楼沿街靠窗的四人雅座。
欧阳询美滋滋的对付着面前的一碗杂碎汤,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宝贝孙女。
“祖翁,你吃就吃,没事儿老看着我做甚”
欧阳玉梅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一张锅盔啃了半天还没啃完。
欧阳询闻言,放下调羹,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的红油,提议道“要不,祖翁带你去串个门”
欧阳询人老心不老,方才在楼下发生的事情,让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自己这个宝贝孙女眼光很高,京城中不乏一些有才之士对她爱慕有佳。
可这丫头愣是看不上眼,哪里想到,今日竟然会为一个人失魂落魄到撞墙的地步。
“头还疼不疼”
欧阳询嘿嘿一笑,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欧阳玉梅额头上的小包包。
欧阳询之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回忆起来,当初那小子还为自家孙女写过一首词曲。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哎呀,翁翁,我不理你呢”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味道。
欧阳询恶趣味的哼唱了一句,没想到原本一直郁郁寡欢的宝贝孙女,瞬间回到了以往跟自己撒娇怄气的可人状态
好你个席云飞,没想到我家梅儿竟是因为你这小子,受了恁么多的罪
欧阳询心中好气,可又见对面的欧阳玉梅一脸羞赧,这心里又觉得好受了一些。
最起码找到了根源
欧阳询如是安慰自己。
“好好好,都是翁翁不好,一会儿翁翁带你去稻香村,买你最喜欢吃的糕点,给你赔不是。”
欧阳玉梅羞红着脸蛋,嗔怪道“翁翁一点诚意没有,那稻香村的糕点都是要预定的,您别以为我平日里鲜少出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哼”
欧阳询老脸一红,他倒是忘了,这稻香村自从在长安开了分店,生意那是火的一塌糊涂。
等闲世家贵族登门去买,也要提前三日预约,而且还要对方忙得过来。
欧阳询记得自己一位在门下省的同僚,因为女儿诞辰,想买一块生日蛋糕,足足提前了一个月预定,就怕临了来不及。
当然,倒不是稻香村故意整什么饥饿营销,纯粹因为可以出师的糕点师傅太少。
马周是个精益求精的脾气,如果糕点师傅做的蛋糕无法得到认同,是不会让他们出来独当一面的,否则糟蹋了朔方商会的牌子,最后只会得不偿失
长安城,东市,坎北街。
稻香村长安分店。
整个长安唯一一个能做出奶油蛋糕的韩大娘,此时非常忐忑。
在她面前,是刚刚到来的席云飞一行人。
此时的席云飞,脸色十分阴沉。
木紫衣在一旁安慰了几句,席云飞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其实,席云飞之所以生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怪只怪这个时代的观念,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韩大娘从席家庄学了蛋糕的制作方法后,便被马周派到长安做糕点师。
每月两贯铜钱的薪俸,外加各种年节福利,让过够了苦日子的韩大娘看到了美好的前景。
虽然如今是背井离乡,但马周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还在京城为她租了一套小院子,让她能够好生安置一家老小,以便于更好的为商会做事。
韩大娘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可架不住遇到一个有心眼的婆婆。
听了她婆婆的教唆,韩大娘在长安待了半年多,愣是一个能出师的学徒也没带出来。
个中缘由,其实就是私心作祟。
生怕教会了学徒,自己一个年老色衰的妇人会被踢出稻香村。
当然,有人会说,韩大娘既然有做蛋糕的本事儿,那干脆另起炉灶得了。
抱歉,还真不能,有一种悲哀叫有命赚钱,没命花。
世家阶层垄断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是朔方内城街道摆的小吃摊,他们哪天失业了,也不敢将自己的手艺拿来私自盈利,否则等待他们,或许就是各种离奇的无妄之灾。
这些可能不是席云飞的本意,更可能席云飞这个大老板甚至都不知情,但总会有人去处理这些吃里扒外的人,这就是世家的力量。
旁边站着的几个学徒,表面上战战兢兢,其实心里别提多痛快,韩大娘的心思他们都懂,可奈何人家是大师傅,教不教你全凭一句话,如今大老板亲自说教,估计韩大娘以后不敢在私藏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席云飞扫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急忙低头垂目,方才小郎君发飙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们只是小学徒,可不敢表现得太幸灾乐祸,免得让人觉得自己不够尊师重道。
“都下去吧,七日后我要看到成果,要是他们七日后还一块蛋糕都做不出来,那你就主动请辞吧,不要怪我太无情,你要是知道这一间门店因为你损失了多少利润,我估计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