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至少小半年时间,卫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穆允体内的青蟒余毒。若无自己在身边,等下次那劳什子蛇纹再冒出来,这小东西该如何惶恐无助呀。
可解药还剩八粒,昨夜刚用过第二粒,出发前最多只能再用一粒。剩下的七粒,小家伙自己是绝对无法消化的
因为这事,卫侯爷愁的半夜未睡,只觉比南疆的战事还令他感到棘手。
分离在即,穆允索性搬到了定北侯府住着,少年睡眠本就浅,夜里一番厮磨后窝在卫昭怀里睡着,见那人翻来覆去的没个停,忍不住睁开眼皮嘟囔“师父,你怎么还不睡”
“搅着你睡了”
卫昭摸了摸鼻子,略歉意的道。
少年轻轻发出一声鼻音,似是不高兴的哼了声,脑袋又往他胸前拱了拱,显然还睡得有些迷瞪。
卫昭拨开他颊上一缕乌发,望着少年宛静睡颜,忽生出千般留恋万般不舍。他已经习惯了护着这么个小东西,真是不忍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帝京。
越想越睡不着,诸般思绪像是长了手脚一般,拎着大刀在脑中混战不休,且每一道刀光剑影都刮擦过神经,产生嗡鸣心悸效应,卫昭索性披衣坐起,轻手轻脚的下床,推门出去,拎壶酒到廊下坐着了。
火辣辣一口酒下肚,倒是浇掉不少烦绪。卫昭不由在心里嘲了下自己,行军打仗于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这次他是怎么了,竟跟个深闺怨妇似的瞻前顾后,这也不舍,那也不舍。小家伙身上的毒虽未清,可并威胁不到性命,待他回来慢慢解就是了,他愁个什么劲儿。
正想着,只闻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再度打开,少年打着哈欠擎着烛台从里面走了出来,光脚站在地上,颇幽怨望着他。
“咳。”
卫昭一口酒险些没呛在喉咙里,失笑片刻,招了招手,示意少年过来。
穆允不情不愿的挨过去,把烛台放在对面栏杆上,撇嘴“大半夜的,师父在外面喂蚊子么”
烛台上照了灯罩,蚊虫立刻被黑夜里乍然出现的这抹光亮吸引了过去,成群结队的往玻璃罩上乱撞,好不热闹。
“唔,你这是特意出来帮师父赶蚊子了
”
卫昭把人拉到跟前,抱坐在腿上,没心没肺的笑了声。
少年便懒洋洋的靠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抬头望着浓黑夜色问“师父,南疆是什么样子的那里的天空也和帝京一样么”
“一样,也不一样。那里的天空,要比帝京城更黑更空旷一些,尤其是有月亮的夜晚,站在野外,经常能看到鹰或枭穿过层云,淌着月光飞过。”
“那里的百姓,都居住在木制的吊脚楼里,底下养牲口,上面住人。那里没有城郭宫殿和青石大道,百姓以寨为单位,依水而居,民风淳朴在那里,物资比金钱更重要,百姓们会经常拿着自己做的小物件或是自家男人在山里猎到的野味去集市上换取粮食和日用品。也因为,强壮而有力量的年轻男子在寨中格外受欢迎,被称为勇士”
“唔,像你这样白白胖胖的,到了那里恐怕是要饿死的。”
说着说着,卫侯的嘴又开始不着急,忍不住想逗逗怀里的小家伙。
穆允果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卫昭不许,拿捏着少年腰肢,威胁道“再敢乱动,别怪师父将你就地正法了。”
换作以往,小家伙早就如炸毛的小猫一样恶狠狠瞪过来了,卫昭甚至连哄人的后招都想好了。然而出乎意料,少年却没有。
夜色与烛火交织下,少年两眸如盛了幽水星光,两臂软绵绵攀住他脖颈,安静而专注的望他片刻,忽仰头,直起上身,略生涩的将唇贴到了他一侧面上。
密密麻麻无形的电流,立刻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卫昭心头狂喜,还未来得及反应,少年已如做错事的兔子般,只蜻蜓点水似的点了一下,便慌忙错开身子,缩回了自己的兔子洞里。
“我”
“你不许笑话我”
“哼”
少年面皮红涨,恶狠狠警告道,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卫昭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许笑”
“你还笑”
穆允手脚并用,挣着要下去,结果刚一动,腰窝就是一麻。紧接着身子一轻,人已被一双铁掌打横抱了起来。
“看来今日温泉效果不错,殿下又想要了呀。”
那人咬着他耳朵,
湿热气息一缕缕拂过耳畔,语调低低沉沉的,带着丝戏谑的笑意。
“我哪有”
穆允耳根发烫,猝然睁大眼睛,震惊于此人的无耻。昨夜这人像发了疯一样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骨头还酸着呢,可不想再来一次。
这副模样,惹得卫昭心头又是一阵酥痒,心道,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些长进,等他从南疆回来,恐怕又要从头来教。
眼瞧这人又要使坏,穆允忙开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