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媛起初困惑,等看清包袱里装的衣裳、浴膏、药丸、及各种小物件,终于变色。
“殿下这是何意?”
元黎:“这是孤从那小东西手中调换过来的。”
聂文媛猝然一惊:“从央央手中调换的?”
元黎点头:“没错,孤并不识得这些药丸,想来,应是他常服用的药。王妃觉得,他入宫参宴,却带着这样一个装着各类随身物品的小包袱,是为了什么?”
聂文媛一愣。
元黎:“孤约王妃到此,便是想与王妃开诚布公。孤已掌握一些证据,知道那小东西与朔月人之间,准确说,是与朔月国王子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云五云六不敢说,王妃应当明白其中利弊。”
“是你带走了云五云六。”
聂文媛自然震惊。
然而常年领兵作战,非一般的心理素质与应变能力,足以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元黎究竟了解多少情况,此刻是故意诈她,还是真掌握了切实证据。这件事不仅关系央央安危,更关系到整个长胜王府的安危,她岂能轻易吐口。
聂文媛徐徐道:“殿下既如此胜券在握,何必来找我?直接将证据摆到圣上面前,请陛下裁决岂不更合意?”
“请父皇裁决么?”
元黎扯了下嘴角:“请父皇裁决,便等于请三法司裁决,王妃觉得,三法司的人会单纯认为此事仅是一个自幼体弱、鲜少出府门的小世子和朔月国王子私下交往的问题么?世人只会觉得,是长胜王府和朔月国王子私下有勾连。王妃不会不知道,一镇守国门的武将世家,与敌国王子暗通款曲是什么后果罢?”
“孤找王妃,是想解决今夜危局,孤若想闹大,有无数种方法。时间不多,何去何从,请王妃给孤一个答案。”
聂文媛心一沉。
她万没料到,这祸患没从呼延玉衡嘴里漏出来,反而被元黎握住把柄。
她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人。
元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分明可以借此一举给长胜王府重重一击,却将她约到了这里。
聂文媛望着那片云锦包袱里的药丸,生平第一次感到棘手。
包袱里光心疾的药丸就放了整整六瓶,一大部分都是她这回从北境新带来的。幼子突然向她索要药丸的目的竟是这个么?
幼子要瞒着大家去哪里?为何连她这个母妃也不告诉?
聂文媛不由联想起自见面以来,云泱的种种异常。
这时,丛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
元黎颔首:“进来。”
丛英见到殿中一身红衣的聂文媛,先愣了下,见元黎没有让对方回避的意思,方近前低声禀道:“属下和萧统领搜查了皇宫所有宫殿、角落,都未发现那人踪影。”
元黎点头。
再次看向聂文媛:“王妃应该都听到了,今夜太后寿宴,朔月国的大王子乔装成宫人,混入王宫,并一直有意无意的跟那小东西保持可随时通信的距离,现下却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不见。而那小东西又一反常态,带着包袱赴宴。孤与王妃打个赌如何?”
聂文媛问:“打什么?”
元黎:“孤赌,孤的太子妃,恐怕要与人私奔。”
聂文媛眸光数变。
元黎:“孤若赌赢了,王妃便与孤合作这一局,如何?”
这话换作旁人听了,可能早方寸大乱,但聂文媛仅是微沉了脸。
良久,她抬起烛火映照下格外美丽坚毅的面孔,道:“好。”
浓云渐将月色遮住,寿宴结束已是深夜。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元鹿元翡也被班妃派宫人接走,云泱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还不知道另一头,元黎已与聂文媛达成共识。
离别的悲伤和对前路的恐惧,猝不及防的将少年包裹。
少年伤心着,同时发愁着,待会儿要如何支开周伯伯,去和那个人汇合。
想到那张总是挂着邪魅笑意的脸,云泱身体控制不住轻轻颤了下。
宫人见太子妃独自坐在殿中,也无人陪,无人接,便过来关心询问:“御膳房已准备好了夜宵,太子妃可要尝一些?”
少年红着眼睛摇头,羽睫上一片晶莹水色。
于是宫人更心疼。
宫人想,一定是因为太子没来接太子妃,太子妃才如此伤心,毕竟,东宫与长胜王府间的恩怨,大家都知道。
宫人便问:“太子妃的护卫在哪里?可需奴婢去将他们叫来?”
话音刚落,周破虏就走了进来。
周破虏消化着刚刚从王妃那里听来的重磅消息,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常。
“哈,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世子赶紧随属下出宫吧,再晚宫门可就要关闭了。”
周破虏作出轻松神色,装眼瞎,装作没看见少年通红的眼睛。
云泱点头,努力语调平缓:“我突然有点口渴,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