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舒服。
少年长呼口气,美滋滋想。
元黎早在房门响时就已察觉到有人进来。
但他正调动全身内力与体内翻滚的热潮抗争,根本无法分神,否则有经脉爆裂、走火入魔之危。
元黎双目轻阖,多年练就的警觉如蛛网一般,辐射至整个房间。他倒要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大半夜闯进他房间。
猎苑防守一向很好,出现刺客的可能性不大。
究竟会是谁?
元黎听到了哒哒哒,毫无顾忌毫无章法的脚步声。
像是在屋里乱转悠。
安静了片刻之后,元黎又听到了茶碗与桌案轻撞声,茶水注入茶碗的倒茶声,咕咚咕咚的喝水声。
继而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元黎皱眉。
隐约明白一个事实。
有一个小贼,半夜闯进他房间,偷喝了他的茶水。
似乎还在找什么东西。
元黎如此想着的时候,就听那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越过屏风,来到了浴桶边。
房间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元黎静默沉在水中。
忽感觉,一片水花迎面溅来。
紧接着,一条模糊影子,鱼儿一样,灵活的滑进了水里,甚至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元黎:“……”
元黎简直怒极反笑。
因这小贼不仅偷喝水,竟还偷泡他的浴汤。
元黎几乎顾不上洁癖发作,便豁然睁开眼,想看看究竟哪里来的小贼,竟如此胆大包天。
他内力深厚,不比寻常人,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稍稍视物。
元黎睁开眼时,凤目里沉满锐利杀气。
然而等看清浴桶另一头,正美滋滋泡在水里的少年身影,元黎一下愣住。
怎么会是这个小东西?
这小东西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房间作甚?
元黎神色诧异兼古怪。
云泱浑然不觉。少年半夜被燥醒,现在起床气正重,一入水舒服了,困意袭来,便索性靠着浴桶边缘睡了过去。
绸质寝袍沾了水,紧贴在少年肌肤上,宛若蝉翼,透出下面一片玉白雪色。
元黎眼睛如被火烫,清晰的感觉到,体内那股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热息如浇了火油般,以更加凶猛的态势反扑回来。
意识到什么,元黎喉结滚了滚,错开视线,重新闭上眼,调动内力,与体内热流抗争。
大颗大颗的热汗,顺着他额面鬓角流下,滴入浴汤中。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任元黎如何压制,那股热浪非但没有消解的趋势,反而发狂的猛兽一般,沿着经脉左突右进,在体内乱撞起来。
元黎闷哼一声。
整个人如被架在火上灼烧。
过去一年多以来,他从未遭遇过这等棘手的情况,何况眼下还当着这小东西的面。
万一待会儿这小东西醒了,看到他这副样子,该如何想。
更令元黎感到焦躁的是,随着他调动的内力越来越多,他的五感六识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
譬如,他能清晰的嗅到少年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混着香草的奶香味儿,虽然只是极淡一缕,于他而言,却无疑是足以点燃周身血液的那一束火星。
谁让他,偏偏对奶香敏感。
而今夜在猎苑,他恰好给那小东西端了碗牛奶制成的奶茶。
再譬如,他脑中萦绕不去的,全是少年绸袍浸了水,紧贴在肌肤上的朦胧质感,水草一样,紧紧敷着他的心。
他自诩理智。
然而面对潮期折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这令他前所未有的厌恶自己。
一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
这一次,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何况,那小东西不同于旁人,他绝不能贸然伤害他。
那样……会把他吓坏吧。
元黎深吸一口气。
又堪堪过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体内乱窜的热潮粗暴的压制了下去。
元黎睁开眼,见对面水中,云泱依旧睡得香甜。
这样在冷水里睡一夜,明日多半要着凉。
元黎起身,随便披了件外袍,便将云泱从水里捞出来,用浴巾裹住,打横抱到了床帐内。
丝丝缕缕的奶香,依旧萦绕在少年周身。
元黎尽量忽略这个味道,本想给云泱盖上被子,俯身的一瞬,却倏地愣住。
少年寝袍半敞着,露出颈间一点朱红小痣。
然而那小痣周围,却有一圈浅浅的咬痕,那痕迹很淡,显然已经存留了好一段时间。
但作为一个纯阳,元黎仍一眼识出。
这是 被标记的特征。
纯阳在标记息月时,便是用这种“咬”的方式,将信香注入到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