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周破虏,云五云六也一头雾水。
这样的时节,又下着雪,小世子去抓什么蛐蛐。
云泱已经抱着手炉,兴致勃勃的往后院方向走了,周破虏使了个眼色,云五云六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地上覆着一层白,几株青松被雪压着,不时簌簌落下几片琼玉碎片。
云泱蹲在墙角,手里握着根木根,扒拉着雪下的枯草。
云五挠挠头,不解:“小世子若想玩蛐蛐,直接去福盛楼买便是,那里肯定有南方运来的新货,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府里怎么会有蛐蛐。”
云泱老神在在道:“那怎么能一样,大哥常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南方的蛐蛐,哪里有北境的健壮。去年的时候,我分明在墙角发现一个蛐蛐洞,里面藏着很多过冬的蛐蛐,你们快过来帮我一起找。”
云五云六只能也各捡起根树杈,帮着一起翻。
三人把后院四面墙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云泱拍拍手站了起来,皱着鼻子道:“算了,没有就没有,大约是下雪了,它们迁到新居去了吧。”
云五怕小世子失望,问:“可要属下去别处找找?”
云泱摆手:“罢了,天寒地冻的,等雪停了再找吧。”
一边云六连忙撑开伞:“那属下送小世子回房吧,在外面呆久了,怕要受寒。”
“嗯。”
云泱裹紧斗篷,踢了踢脚上沾的雪片,便从善如流的带着两人回去了。
云泱住的院子离后院不算太远,沿着回廊一路走过去就能到,周破虏已提前命人备好了火盆,将室内烘得薰暖如春。
云泱进了门,眼睛一转,吩咐云五云六:“今日不用你们守夜,回去歇着吧。”
云五云六对望一眼,俱是不解。
忙道:“不妨事,大公子吩咐过,近来城中不安稳,恐怕有朔月暗探混进来,属下们须比平日更警醒些,绝不可懈怠。”
云泱:“这我知道,大哥已将云九云十拨了过来,你们也跟着我跑一天了,先回房补一觉,明日一早再来当值即可。”
云九斥候出身,的确是一众侍卫中身手最好的。
云五云六这才放心,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保险起见,属下与云六还是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内院有云九,我们呆在外院便是。”
云泱嗯嗯点头。
等二人退下,便关上房门,沐浴更衣后,钻进被子里,随手捡了本话本翻了起来,并时不时留意着滴漏。
雪依旧在静静下。
接近三更时分,“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内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云泱探头出来,眼睛骨碌碌一转,环顾四周,确定云五云六没在附近,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同样挤在门边的三只奶豹赶到了后面。
小秦琼睁大碧眼,惊愕不定的望着小主人。
云泱裹上斗篷,把琉璃灯藏在怀里,便轻手轻脚从门缝里侧身出去,沿着回廊一路往后院方向走去。
廊下也铺着薄薄一层雪,脚踩在上面,会发生咯吱声响,好在少年身形灵巧,又刻意轻了步子,倒并不算明显。
夜色已深,后院空旷寂寥,除了漫天飞舞的雪片,再看不到第二样鲜活的东西。
云泱立在院门口望了片刻,从怀中取出琉璃灯,照着路,来到了刚刚捉蛐蛐的墙前。
枯草已经重新被雪覆盖。
云泱把琉璃灯放到一边,依旧捡了根木棍,开始扒拉雪。一时,万籁俱寂,只有这一点 的声响。
扒拉了很久,云泱感觉手都快冻僵了,便放下木棍,拢住双手,呵了口热气,同时眼睛悄悄往四下一瞄。
困惑的想,难道是他猜错了?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突然在胸腔内弥漫开。
也是,他怎么会突然产生那样荒唐的念头呢。
云泱拍拍手起身,走到廊下,裹住斗篷在栏杆上坐了,偎着廊柱,抬头看天上的飞雪。
不知不觉间,一股冰凉沿领口滑进颈间,云泱恍然明白,是积在肩头的雪化了。便低头,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准备往回走。
一道清风,乍然自空气间掠过。
云泱抬头,还未反应过来,脑袋已撞进一个人怀里。
“怎么?你是在等孤么?”
低沉温柔的语调想起,带着雪夜独有的清寒。
云泱懵了懵,抬头,睁大眼,望着从天而降的玄衣青年。
元黎眼睛一弯,调侃:“这是什么表情,不过分别数月,便不认得孤了么?亏孤还自作多情,以为你 ”
“以为我什么?”
云泱有点硬邦邦插话。
元黎却笑了。
“没什么,就是,孤很想你。”
“哦。”
云泱眼睛飞快转了下,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也不怕被当成刺客,身为太子,你实在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