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云泱一本认真的点头,尽量理直气壮道:“老毛病了,和你可没有关系。”
元黎挑了下眉毛。
好笑道:“这失眠之人,大多怀有心事,多思多虑,你这小小年纪,怎么也犯这毛病。不如和孤说说,你有什么难解之事?莫非……和你心上人有关?”
云泱一阵悚然。
“什么心上人?”
元黎视线自少年颈间轻轻掠过,轻叹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孤只是想替你排忧解难而已,并无恶意,更不会……对他做什么。”
云泱才意识元黎又误会了。
伸手揉了揉额心被他弹过的地方,含糊道:“与其他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自己?”
“嗯。现在不是打仗么,前线战事胶着,父王母妃又音讯全无,我担心他们,担心那些为国奋战的将士们,所以睡不着。”
元黎打量云泱片刻,目光柔了下,道:“他们已是我朝经验最为丰富的大将,又与朔月人对战多年,即使做不到百战百胜,也定不会轻易败于朔月人之手,你大可放心。至于前线消息,你也勿需焦虑,一来战火一起,消息阻塞是常态,二来这城中形势复杂,你父王母妃又坐镇军中,即便是为了安全考虑,军报也不一定会第一时间传到这里。你若实在不放心,孤明日派人去打探一下便是。”
云泱近来虽然的确心系前线战况,但有云 在府中当定海神针,倒也没有到寝食难安的地步,刚刚那么说,其实是为了糊弄过去元黎的问题,此刻见元黎如此认真剖析局势,倒有些心虚,便乖乖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宽心的。”
“那个你睡觉去吧,不用管我。现在云五云六守在外面,我没法让人替你准备浴汤,你就将就一下,凑活睡吧。”
元黎看了眼床的方向,嘴角一挑,没说什么,却是放下手中酒坛,施施然站了起来。
“今日能和你见上一面,孤总算不枉此行。”
云泱一怔。
“你要走?”
元黎摇头:“是私事办完了,该办公事去了。”
云泱越发一头雾水。
“什么公事?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公事?你现在出去,还是会被当成刺客的。你要实在着急,明日一早再去办,不成么?”
元黎眉眼一弯,笑:“你是在担心孤么?”
云泱看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恼怒:“我是在跟你说正经事。你也说了,现在城中鱼龙混杂,说不准什么地方就藏着朔月国的探子。书上不是老说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你身为太子,怎么一点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元黎含笑听他倒豆子一样数落,末了,方柔声道:“放心,孤不会以身犯险,孤只是,去拜会一下这王府的主人而已。”
见云泱还懵然睁大眼睛。
元黎屈指,刮了刮少年鼻头,道:“你该不会真以为,孤半夜潜入王府,还坐在你这屋子里喝了半晌的酒,你大哥会一无所觉吧?若真如此,这长胜王府,怕早漏成筛子了。”
云泱一呆。
外头,云 清朗声音已隔着门传来:“殿下既已喝尽兴,便请出门相见吧。臣等恭迎。”
“今夜谢谢你款待,改日,孤请你吃烤肉。”
元黎飞速留了句,便抬步,施施然往门外走去。
云泱这才恍然明白,刚刚云九云十来打探情况时,多半已经察觉异样。他还傻乎乎的在那儿演戏,真是丢死人了。
屋外,云 身披斗篷,立在廊下,身后跟着云九云十。
见元黎出来,俯身恭行一礼,道:“前些日子就听闻殿下来了北境,不意今日才得相见,是末将失礼。”
元黎自动忽略了这大公子口中奚落不满之意,风度翩翩回道:“哪里哪里,是孤不是,不该不高而来,扰了这府中布防。”
两人四目相对,神交须臾。
云 温尔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要去何处,自是殿下的自由。只是,殿下身为储君,殿下之安危不仅是您一人安危,而是干系到社稷苍生。末将胆子小,可经不起这等惊吓,望殿下以后切莫再行此以身犯险之事。”
“另外,央央不懂事,险些置殿下于险境,末将自会罚他,还望殿下勿与他一般见识。”
云泱恰好从屋里出来,听了这话,对上云 严厉目光,不由有点心虚的低下脑袋。伸出脚尖,踢了踢脚边一颗石子。
元黎皱眉,道:“此事与他无关,是孤过来寻他……”
云 含笑打断:“即便如此,他也不该胆大妄为,瞒着府中侍卫隐瞒殿下行踪。长胜王府自有长胜王府的规矩,就不劳殿下挂心了。”
语罢,他视线不轻不重落到幼弟身上。
“央央,回房将家规抄上十遍,明日一早,我要检查。”
“啊?”
云泱可怜兮兮抬头:“明日不是要出发去前线大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