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几个过道的座位,目光在她单薄弯曲的脊背停留许久。
从姜元妙身上移开视线时,他看见坐在另一边的祁熠也在看着她。
没多时,对视线敏感的少年朝他这边看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无声对视几秒,同时收回视线。
姜元妙垂头丧气了一天,最后一节晚自习前的课间,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终于摊开不堪直视的二模数学试卷。
拿起笔正要把错题逐个订正,过道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冷不防喊她一声,“妙妙”
姜元妙被他的凭空出现吓了一跳,拿起草稿本拍了他一下,“死路逍,人吓人吓死人啊”
路逍被她打了下也不在乎,蹲在她座位旁边,手指扒着桌沿,微微仰头看她,用着说悄悄话的声音,神秘兮兮问“有件刺激的事,敢不敢干”
姜
元妙拿着笔敲了敲自己的数学试卷,兴致缺缺地问“什么事比我这次的二模成绩还刺激”
路逍手掌拢在嘴边,飞快说了个词“逃课。”
姜元妙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拽起来,强行给带着跑出教室,甚至连笔都没来得及放下。
晚自习的课间,其他人基本上都在看书、做题、讨论题目,姜元妙被拽跑时的动静让好几个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学侧目,不过也只是看了眼,就又收回目光,继续学习。
除了徐绵绵,一只以为自己误闯瓜田而惊慌失措胆战心惊的猹。
目睹全程的徐绵绵牙齿都在打着颤了。
我的妙,这是什么情况,你可千万别学我的前本命啊
徐绵绵胆战心惊看向祁熠。
坐在那边的少年果然也在看着姜元妙和路逍离开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瞧不出喜怒。
徐绵绵默默收回视线,不行她不能再看下去了,高考近在眼前,她要沉下心看书
没几分钟,又一脸痛苦地咬起笔盖,啊啊啊可恶,为什么大瓜总在考试前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被吃瓜的姜元妙也在心惊胆战。
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路逍一路拽到学校停车棚。
生怕被学校老师发现,她不敢声张,小声问“你要干嘛”
路逍递了个头盔给她,“帮你给自己放个四十五分钟的假。”
姜元妙看着递过来的头盔,没有接。
说到底她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逃课这种事从小到大都没做过。
其实有点想逃,但更多的是对后果的犹豫“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路逍笑着给她打包票,“放心,我叫了人给我们打掩护,问就是去蹲坑,多简单。”
姜元妙嘴角抽了抽,莫名觉得不靠谱,“老师会信吗”
路逍说“那就看那个人胡编乱造的功力了。”
姜元妙“”
姜元妙还想斟酌一番,路逍却直接往她身前迈进一步,亲手将头盔给她戴上。
少年个高,站在她跟前,她只能瞧见他削瘦的下巴,颀长的脖颈,线条流畅地延伸至微敞的衣领。
路逍脊背微弯,低着头,帮她把下巴处的头盔扣给扣上。
车棚的照明灯是声控,因过于安静而倏然熄灭。
相对而立的少年少女匿在黑暗中,只隐约能看见模糊的轮廓,看似重叠的身影,仿佛在进行一个拥抱。
两秒钟之后,姜元妙跺了下脚,吵亮灯光。
她没能在意的,两秒钟的短暂拥抱,被另一个人悄悄放在心里珍藏。
扣好扣子,路逍隔着头盔敲了敲她的脑袋,“出发”
姜元妙原本还各种担心,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浪费的这四十五分钟能做多少错题,坐上小电驴后座后,瞬间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
她也没想到,路逍翘课的准备还挺充分,被门卫拦着的时候,他竟然拿出了请假条。
姜元妙起初还以为真请假了,松一口气,“原来你跟老师请假了啊。”
谁知路逍骑着车坐在前面哈哈大笑“笨蛋,假的啦”
姜元妙惊愕“啊”
她记得学校的请假条是要班主任盖章才作数的,怎么做得了假
路逍也不知是怕骑车的风太大,她听不清,还是他自己过于兴奋,几乎是喊着回“我用的假名字和临摹的章子,那假章子画了我一节课呢。”
姜元妙彻底无语。
同学你是不是有点熟练过头了。
秉着“做都做了来都来了”的精神,姜元妙索性也什么都不再去想了,要打要骂明天再说。
小电驴穿梭行驶在马路上,她目光所及,是这个城市夜晚的风光。
绵延的高楼在深蓝夜色中屹立,霓虹灯与街灯的灯光连成一片,彩色灯带缠绕在街道两侧树干上,缤纷光芒点缀期间,像呼吸一样闪烁。
亮着车灯的汽车像深海里的灯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