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宋情书的脸“不舒服就喊出来,你是小孩子,你有这个权利,哪怕对方是好心,你也可以喊。”
她懵懂地点点头。
或许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影响,他对弱小天生带着悲观和怜悯,美丽但弱小的生物,像是被恶魔诅咒过的存在。
他皱着眉强调“现在不舒服了你也可以喊,哪怕我刚刚帮过你,坏人也是会做好事的,你喊出来,店里的叔叔会来保护你,路过的人也会帮忙,不用担心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你是小孩子,小孩子是有权利被无条件保护的。”
宋情书却似乎根本没听,抬手碰他的脸,眼神里都是担忧“哥哥你疼不疼。”
男人刚打了他一拳,嘴角流血了,这会儿肿起来了,他舔了舔,摇头,然后神色倦怠地离开了,觉得她没救了。
但又忍不住想,下次她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尽管那跟他并没有关系。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的内心就根植一种根深蒂固的念头,她需要保护。
这么多年,他仍旧无法走出童年的黑巷子。
明知道巷子外就是一片坦途,可他还在泥泞里跋涉。
就像他知道,弱小但美丽的生物会有父母和哥哥严密的保护,会有朋友的守护,会有法律的威慑和社会的温情,她自己也会竖起小小的刺,会学着如何和这个世界相处。
她健康快乐地长到了二十二岁。
不是她需要他,反而是他需要她。
是他不愿意放过自己。
楼梯的尽头,隔着半垂的竹帘,梁致远饶有兴味地问她“大学时候没谈过恋爱吗我记得你们学校盛产帅哥和美女。”
宋情书慢吞吞吃着灌汤包,思索片刻说“没,但有过有好感的男生。”
其实是没有的,但宋情书思绪很乱,她迫切需要梳理一下对周祁砚的感情,但不知道跟谁说,小段没办法体会她和周祁砚之间的亲情,她其实可以和宋嘉澜谈,但宋嘉澜八成会骂她。
所以思来想去,反而梁致远成了那个最佳选择,但她不敢明说,于是这会儿隐晦地说“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当时还还挺困扰的,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他比我大一点,我拿他当哥哥的。”
梁致远挑眉“哦青梅竹马”
宋情书的眼神真挚而干净,这样的人很难把感情当做是寄托,他忍不住为周祁砚点了一根蜡。
“也不算吧”宋情书摇摇头,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于是颓丧道,“不是很熟,也不常见面,所以大学那会儿偶尔约着去吃饭,都很尴尬。也没什么,可能也没到喜欢的地步,所以也没什么遗憾的。”
她仿佛在安慰自己。
她每次见周祁砚都很亲切,但偶尔又特别尴尬,那种酸涩难受的感觉,她真的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只是非典型的兄妹情时隔多年重遇的落差感。
毕竟以前朝夕相处关系那么好,现在还是彼此关心,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了。
周祁砚在大脑里搜索了无数遍,能锁定很多人。
以前的邻居,补习班的学长,亲戚家没血缘关系的二婚带来的哥哥,她父母同事家的小孩
她从小就招人喜欢,大家都很照顾她,她不是只有他。
尽管他步伐放得很缓慢,可毕竟只有几步路,他掀开竹帘的时候,宋情书明显愣了愣,旋即非常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像是早恋被家长抓包一样,羞涩又拘谨,然后礼貌地叫了声“哥我以为你不来了。”
“刚刚你助理找你,你下去跟他联系一下吧。”周祁砚在梁致远那边坐下,然后偏头跟他说了一句。
梁致远心道我哪来的助理,助理是个什么东西,他只有一个助手,人家这会儿在休假。但他还是演技良好地露出关切的表情“是吗那我得赶紧联系一下,别是哪个病人有急事。那个妹妹,你陪你哥再吃点,我先回一趟酒店。”
宋情书点头“那梁哥你快去吧。”
庄哥,梁哥
她见了谁都叫哥,所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很多哥哥中的一个。
“书书,不高兴”梁致远咚咚咚地下楼,周祁砚的注意力却全在她身上,“脸色很差。”
他还是来了,换了套衣服,但还是西装,偏休闲的款式,没打领带,衬衣领口微敞,这会儿抬眸认真看她,他大概昨晚一夜没睡,但也并不显得倦怠,只是眼皮显得沉,眉眼压出深邃的褶皱,显得整个人越发深沉内敛。
宋情书的委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没有消散,反而在一瞬间有了爆发的趋势,她压抑住内心的躁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有,可能就是没睡好,有点没精神。你开完会了”
“嗯,抱歉,答应陪你吃早餐的。”
“没事,梁哥陪我也是一样的。”宋情书默默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周祁砚捏了她吃剩下的半块儿饼,尝了一口,宋情书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惊慌地说了句“我去再去给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