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手中锋利的弯刀,还有血液滴落,恍惚之间脑海中有回想起了那个笑意盈盈的少年郎,不知道为何每当想起他清俊的面容,心底深处都会莫名的寒颤。
用西域的话来说,总觉得他清瘦的身躯下隐藏着一头凶兽,一旦释放出来会吞噬掉整个西域,她甚至宁可独自面对烂柯寺,也不愿意与那少年为敌。
“卓玛,阿帕麾下的勇士已经不多了”
“只要我还没死”
“他们便不能踏过这西口关。”
身穿戎装的西域女子轻声道,手中的弯刀扬起,默默地走到城墙的边缘,站到城垛之上,望着底下的骑兵,半步不退。
“阿帕”
“相信我你绝对不愿意面对那个人的怒火”
烂柯寺内,
从天上往下看去,
满地是断壁残垣,
目之所及皆是倒塌的殿宇,以及塌陷下来的巨石,和断裂的木柱,那些殿宇中苟活的国主,贵族,跪地祈求着,可屠刀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落下,倒地时只是怔怔的望着西口关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如今,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还是没有一兵一卒赶到。
正殿下,
巨大的裂缝上方,
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皆是那些西域求佛扣首已久的奴隶,
少年郎手持春风刀沉默地看着下方的地底空间,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握着长刀的手变得越来越僵硬。
因为那地底下涌出的“野兽”似乎看不清尽头,尸体已经有千百具之多,可他们还是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寂上上师,这地底世界到底有多少奴隶”
少年郎望着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眸轻声问道。
“殿下,且看。”
寂上老僧不知从哪翻出一本厚重的书籍。
“呼”
“这是近百年来各国献祭的奴隶。”
寂上老僧吹开封面上的灰尘,干枯的手指轻轻的翻开页面,随后站在少年郎身旁,用大乾官话轻声解读起来上边的梵文。
“烂柯立寺第一千四百零九年,”
“大月氏贡奴隶七百三十二人,金一百二两,银三千一百两;且末国贡奴隶三百九十七人,金一百八十两,银一千八两,法器数十”
少年郎望着纸章上极为细致的账目,只觉得每一个梵文上都沾满了鲜血,字里行间都透着“吃人”两个字,这上边记载的是西域一千五百多年汇聚的财富,也是西域五十三国万千奴隶信徒的血泪,而这类极厚的账本还有十余册。
“上师直接念最后一页吧。”
少年郎轻声道。
“烂柯寺立寺第一千五百三十二年。”
“曲先国贡奴隶一千二百七十八人,金八百两,银三万二千五百八十一两,珍宝不计;若羌国贡奴隶两千五百九十一人,金银不计;于阗国贡奴隶不计,金五千两,银八万六千四百两”
“烂柯寺一千五百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除去每年大量的耗费外,想来也是顶的上大乾个年成的赋税的。”
“西域虽然贫瘠,可所有的贫瘠汇聚到一起,也足够让脚下的土地流淌着蜂蜜。”
寂上老僧望着寺庙外荒芜的土地轻声道,可最后的结果却是,烂柯寺榨干了整个西域,财富却束之高阁堆砌在寺庙之中,没有半分反哺于这片土地。
“至于如今烂柯寺中,还活着的人登记在册,应当拢共有六万七千三百二十一人,其中地底世界的奴隶六万余”
寂上老僧轻轻将书页合拢望着底下的数之不尽的奴隶开口道,一千五百年来这地底世界埋葬的尸骨何止百万,若不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僧人将这些尸体抬出,恐怕这烂柯寺底下埋藏的尸体还要远远胜过任何一处战场的埋骨之地,所谓的万人坑比起这地底世界的“活人坑”而言,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没有人想过逃跑吗”
少年郎轻声道。
“很早很早之前是有的”
“可后来就没有了”
寂上老僧指着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道,
少年郎眼眸中有精光流转,
再度望去,
那极远之处的边界上有无数的镣铐,和锈迹斑斑的铁链,已经数之不尽的白骨,定睛看去甚至能看清那惨白的肋骨上还有被人刻有无数的梵文,即便是死后他们依旧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少年郎的脑海中以极快的速度浮现出,那些奴隶逃跑被抓时,惊恐的神情,被镣铐束缚时的绝望,被刺穿血肉时痛处,而他们的同类看见那永无天日的痛处之后选择了苟活,眼底最后最后的希望,也是在那些僧人用戒刀刨开腐烂的,用刻刀在骨头上刻下梵文时熄灭的。
“它们已经被驯服了。”
寂上老僧语调极为平静开口道,
“在烂柯寺中,只要它们理佛,叩佛,它们便能活,至少还有一口吃食供应,或许在我们眼中这并不是活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