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最后在村口的杨树上发现了平七留下的标记, 这是她军中惯用的符号, 只有近随的几人知晓。
几字型的纹路随意又不惹眼, 甘棠按着提示在第五颗杨树的树洞里找到了一封信。
说的是政务, 大概意思是有人借机生事, 两个月过去, 酒曲竟是联合了三个方国聚兵围堵竹方。
南宫适领兵御敌,虽暂且无虞, 但久恐生变。
她失踪多日, 生死未卜, 其人一口咬定她死了。
说妖孽死于神明降罪的有, 说她和殷受殉情的有,说她被先祖收走升天的也有
谣言满天飞, 花样百出, 时间日久人心惶惶,南宫适纵有将才, 长此以往也招架不住。
年竹四方初初稳固,经不起波折, 她久久不归,先前经营的声势和权威必定大打折扣。
着急挂心虽无用,但她必须尽早回去。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 毁了树上的印记,回了房舍,打算尽早了结此事。
殷受精力不济, 正昏昏沉沉的睡着,甘棠给他喂了水和药,等着看他的脉象,合适便要给他治疗病根了。
殷受半梦半醒间见是甘棠,俊目里便慢慢渗出光亮欢欣来,咽下喉间的药汁,开口安慰道,“我无碍,棠梨莫要担心。”
殷受说完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甘棠心里复杂难言,给他把了脉,手里摩挲着这两瓶万重草,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定定看了殷受半响,出去生火熬药了。
这药不能一口气服下,照殷受眼下身体的情况,保守来算也得分成八,九次,每次间隔三天。
这么算下去要将他完全治好需要一个多月,治疗期间又不宜颠簸挪动,待她弄到银针,归期不知要拖到几时了。
这还是在一切顺遂中间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倘若中途出了什么变故,遇上刺客或是仇敌,真是绵绵无绝期,看不到尽头了。
甘棠等不起,竹邑的形势也容不得她耽搁,多一秒她也不想和殷受多待,许多原因参杂在一起,她便越发想治好殷受,早点离开了。
她手段虽是极端了些,但治好殷受,回了竹邑,一了百了。
银针本只是辅助疏散药性,免得殷受气血逆行体热散布出去,被药烧死了。
这是服用千重草后在人体内生发出来的副作用,万重草药力更甚,副作用自然也更烈些。
甘棠关门掩窗,将药喂给殷受吃了,坐在床榻边看他面色渐渐绯红起来,掀了被褥,匕首划过他身上的布料,他整个人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红颜如枯骨,人体在甘棠眼里和骸骨没什么分别,只具有艺术性,眼下需要集中注意力,便连艺术性也不存在了。
甘棠顺着经络血脉给殷受按摩,自上而下,一路沿着天安、中府、紫宫,灵墟、膻中、鸠尾而下,直至关元、四满、曲骨、四冲,再往复回上,前后九上九回,虽是起了些作用,但譬如浮萍撼木,杯水车薪。
甘棠给殷受把了脉,脉象轻取即得,重按稍缓,举之有余,按之不足,比先前有力,却急促如鼓,说明药效起作用了。
殷受昏迷不醒,面色却越见潮红起来,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甘棠早先便料到了这么个结果,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强压下心里的不适伸手帮他。
殷受估计不愿意她用此法相救于他,所幸他因药效昏迷不醒,没了意识任由她宰割,两人之间也免去了一番无用的争执推拒。
也免去了诸多尴尬。
用手无用后只好走到了最后一步,甘棠连衣衫都没脱,这个过程中要反复不断的给殷受按摩经络血脉,注意力要非常集中,待殷受消停了,身体上的高热以可见的速度散下去后,甘棠清理了痕迹下了床榻去清洗干净,洗完径直去煎了药。
一剂给殷受安神收气,一剂给她自己,免得留下祸患。
事情走到这一步,实在有够荒诞的,甘棠按了按发胀的额角,心烦意乱,出了房舍,转了一圈,跃上了棵千年苍木,攀至顶端足有百米之高,心中的郁气这才散了一些。
苍木高耸入云,山川密林,村庄田地尽收眼底,晨光透过云卷云舒撒落大地,密林一层层铺排开绵延不绝,天遥地远,一碧万顷,像是金黄色的海,苍茫空阔,锦绣山河皆在脚下。
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微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甘棠看着这深远宁静一眼千里的山河风光,长长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下了树回了房舍,估量着殷受快醒了,便把药端给他喝了。
万重草药效非同一般,只服过这一次药,殷受醒来脉象便不似先前那般虚弱无力了,甘棠给他指了指洗漱得地方,温言道,“地方破,你将就将就,水我烧好放在了外头,你可稍作沐浴。”
殷受年逾二十,虽是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从未近过女子身,但早已是知事的年纪。
再加上身为王子军中又多粗人,该知道的也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