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也就淡忘了(1 / 2)

阳光自窗棂里透出来, 能看得见在光线里跳动的灰尘, 丝丝的风轻轻一带, 飞舞得就更厉害了。

殷受心脏骤缩, 痛得麻木, 喘着气爬起来扑到了案几前, 用手拢了拢地上的粉末, 碰到便如碰到火焰一般,烧得他五脏如焚。

以为没有她他就过不好了么

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他照样过活, 且他手底下的铁骑会踏遍天下每一寸土地, 站在最高处, 让她后悔,后悔离开他。

等着瞧罢。

殷受自案几上捞了个瓷瓶, 一边往里面装粉末, 一边想若再见到她,他一定要将她踩在脚下, 让她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哪怕她跪下来求他, 他也再不会多看她一眼,多怜惜她一分。

如果能再见到她,哪怕一次也好

殷受晃了晃脑袋, 将这样会让他发疯的念头赶出了脑海,将瓷瓶收入了怀中,撑着膝盖站起来, 没什么好伤心的,走了便走了,她不留恋他,他也不稀罕。

殷受起得猛了眼前发黑,待脑子里那阵眩晕过去,便抬头看了看外头。

正是艳阳天,殷受觉得和往日亦没什么不同,没什么大不了的,打开门吩咐廊柱边候着的唐泽道,“把书房收拾干净。”

唐泽在外熬了一夜,熬红了眼睛,听见动静浑身打了个激灵,脑袋跟着清醒起来,忙应了声是,进去见地上散落的都是些宝贝,且是殷受寻常最爱惜最喜欢旁人连碰也不能碰的那些,便有些拿不准殷受是什么意思,又不敢擅做主张,只好探出个脑袋来问,“属下收起来送去库房么”

送去库房干什么,白白占地盘。

殷受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回了两个字就直接往庭议去了。

说是烧了。

唐泽又能看见殷受腰间还挂着一把短剑,一枚玉埙,哪里敢真烧了,只好找了几个上好的箱笼,把这些流光溢彩的金石玉器装起来,先藏到库房去,免得哪日自家主上后悔了没个交代。

寝宫里双份的寝具也全都撤换了一遍,宫里遍地的棠梨木也全砍了,种上其它不知道什么的苗植,一夕之间,原先的储君府遣散了仆人,完全封存了起来。

这般动静搁在臣子眼里,就是君王幡然醒悟要做回明君的意思,十一二月寒冷的天气,大商邑里倒是刮出了一阵暖风,殷受恢复了常态,正常上朝,收到攻伐东夷的捷报,听到看到些舞乐也能龙心大悦,听闻棠地的事也不再发雷霆大怒,甚至关心起陶瓷的烧制来,连圣女殡天的仪礼也派遣了商容一并送去,周全得让臣子们受宠若惊。

崇明打算回崇方,收拾东西时见唐泽坐在树杈上愁眉苦脸,奇道,“王上好了,怎么你倒唉声叹气的了。”

唐泽自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书房里头张望了两下,自家主上正和三公三师几个商讨军务,冷静沉着,没有丝毫不妥。

唐泽朝崇明道,“王子您不若再留几日看看,到了晚上您就明白属下的意思了。”

崇明想着殷受近来冷静理智到反常的言行举止,蹙了蹙眉,“也罢,东西暂时不用收拾了。”

殷受近来作息极其规律,入夜到点,该歇息便歇息了,一个月以来没有一日破例过,崇明晚间来的时候只唐泽几个在外围守夜,见了崇明过来,略略行了礼,往寝宫里头指了指,示意崇明别出声。

唐泽几人是殷受的亲随,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拿殷受的事情开玩笑,崇明点点头,也不催促询问,只在旁边找了个位置靠坐着,闭目养神,他比殷受大几岁,年少时期的恋慕早已散了个干净,现在膝下有一子一女,后宅和睦,他心系疆场,没什么后顾之忧,挺好。

外头已是月悬高空,已是十一二月,草木荒凉,虫鸣鸟叫的声音也少了,偶有三两只落单的,扑棱棱盘旋两下,又落回枝丫上,衬托得周遭越发寂静。

再过两个多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门咯吱一声开了,崇明睁开眼睛,见殷受一身中衣从里面走出来,吃惊地看了眼旁边苦大仇深的唐泽,上前唤道,“阿受,你要去哪儿。”

唐泽几人行礼,殷受却似听不见看不见一般,转了个弯往旁边出了院门,唐泽几人也不用人喊,自己站起来,朝崇明苦笑道,“喊也没用,主上压根听不见。”

几人在后头跟着,光明正大,前面的人也没回头,巡查的侍卫也似见怪不怪,行了礼自顾自起来,去做事了。

想来殷受这情况也不是一两日了,崇明心惊,“他这是去哪”

月光的余晖照射下来,隐约能看见殷受中衣的扣结上还系着个小瓷瓶,唐泽轻声回道,“去哪里都是固定的,就是一晚上出来两趟,一趟回储君府,在梨园里转一圈,上摘星台等一等,自己回来上了床榻,睡一会儿又起来,跑去库房转一转,才能安安稳稳睡一觉。”

唐泽也不待崇明问,知道的都说了,“库房里堆得都是圣女送给王上的礼物,图册玉石,珠宝文简什么都有,王上看完一圈,回来接着睡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