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草原,星辰在苍穹之上升起。
蛮族人从生活在草原上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信奉着头顶的星辰,认为这是盘鞑天神对于世人的指引,是神的神谕。
人们将天空中最影响大地的十二颗星辰,称为十二主星。
太阳、明月、暗月、谷玄
狮子大旗随着夜风而动。
龙格真煌跟陆泽一起躺在铁线河南麓的草地之上。
狮子王看着苍穹上的星辰,眼眸里却闪烁着如孩童一样的迷惘,他沉沉开口,声音回荡在陆泽的耳边。
“我决心起事的时候,那位东陆武士骑着马,流浪到了真颜部的营寨,他自愿为真颜部出力,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姓名。”
“他跟我讲了很多东陆那边的故事。”
“我一直在想,人跟人之间,究竟是要相亲相爱,还是要互相厮杀。”
龙格真煌的妻子在生下小女儿苏玛后离世,自那之后的狮子王就从未再娶,心里很多的话他都没有人能够倾诉。
而在真颜部跟青阳的战争彻底爆发之后,他的很多部下跟朋友,都已魂归九天。
而在这天晚上,龙格真煌却跟陆泽说了很多的话。
尽管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差的年龄相当大,陆泽的年纪甚至比他的小女儿苏玛都要小上几岁,可狮子王却对着陆泽袒露着他内心里的迷惘。
这一刻的龙格真煌,像是个真正的牧民。
“阿苏勒。”
“这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你是草原以后的大君,就留给你去想吧。”
陆泽忽然对着龙格真煌笑了笑:
“这问题很简单。”
后者挑了挑眉:
“简单吗?”
“是的。”
陆泽轻声开口道:
“跟爱你的人相爱,跟恨你的人相杀。”
龙格真煌听到陆泽这番回答,先是一愣,脸上随后露出丝丝笑容:
“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啊。”
狮子王接着反问道:
“如果是跟爱的人在相杀呢?”
“您是在说真颜部跟青阳部的这场战争吗?”
龙格真煌安静沉默的看着陆泽。
陆泽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的星辰,好似具备着某种难言的魔力一样,让龙格真煌不由想起来了当年青阳世子出生时候的天象。
谷玄临天。
谷玄代表黑暗,终结,消亡。
那天,整个苍穹好似都被黑夜所侵袭,所有光芒被遮蔽,人们伸手却不见五指,恰逢青阳世子临盆,这被草原上的人们视为大不祥的预兆。
这时,龙格真煌深深的看了陆泽一眼:
“阿苏勒。”
“你好像知道了一些东西。”
真颜部曾经是青阳在草原上最为忠实的盟友,如今身为七大部落之首的青阳,却对着真颜部挥舞下来屠刀。
在这中间,夹杂着太多的因素。
龙格真煌并不知晓陆泽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也并不好奇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甚至开心于见到他的这种变化。
只见狮子王缓缓从地上起身。
他的目光眺望着北方铁线河的方向。
因为,有真颜部的斥候从北方而归,中箭的斥候不顾一切地驱策着战马,奔向真颜部主君大旗所在的位置。
天驱武士谢圭,同时策马朝着龙格真煌这边赶来。
这位年轻的东陆武士,看着马背上已经不能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的斥候,他压制着声音道:
“是青阳九王来了吗?”
斥候艰难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他身上流下的血早已干涸发黑,是吊着命从铁线河回到了营寨,传回了青阳九王吕豹隐到来的消息。
青阳之弓,吕豹隐。
这是青阳大君吕嵩最信任的亲王,九王掌管着青阳部落最为精锐的轻骑兵虎豹骑,这支骑兵已攻破了铁线河的防线。
谢圭想要规劝龙格真煌离开,但狮子王已然拔刀看向北方。
“我姓龙格,是真颜部的主君。”
“我要跟我的将士们死在一起。”
帐篷内。
陆泽换上了他的戎甲。
身后的苏玛帮陆泽将铁环织成的链甲系好,只是少女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兵戈声隐隐间已传到了真颜部的营寨。
苏玛的大姐龙格沁已经被天驱的谢圭带走。
龙格家的女人,不做任何人的奴隶。
龙格沁的性格最为刚烈,留下的话只会一心去向死,陆泽答应了龙格真煌的请求,回到营寨后直接将龙格沁给打晕了过去。
陆泽转头看着苏玛。
他说着跟之前狮子王一样的话:
“有时候的,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苏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