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赢无翳同样惊讶于晋北骑兵的神速,但也没有去猜测远在晋北的雷千叶心怀什么样的心思,他对于今日碰上的那位晋北将领更有兴趣。
“出云骑兵里,为首的是位身着紫衣的年轻将军,叫做古月衣,我没有再跟对方纠缠,选择带雷骑入关。”
谢玄笑道:
“那是晋北新起的将星,盛名之下无虚士。”
“王爷您好像对于敌人阵营中强手辈出深感欣喜,就好像去年在天启城外,看见瀚州草原的蛮族骑兵。”
赢无翳点了点头,威武王轻声回答道:
“两军对垒,好似棋盘厮杀,只有双方棋力相当,才有意思。”
“如果这次来的还都是敖太泉那种货色,未免才没有意思。”
谢玄将身后的地图摘下,而后放在面前的长桌上,赫然是殇阳关方圆百里之地的详细图略,年轻的谋士苦笑道:
“但这次,来的敌人实在有些多。”
“东陆四大名将尽出,而且还有古月衣这种将星,今天早晨接到斥候的飞鸽,华烨的风虎骑兵三万人马出了当阳谷口,正在跟柳相率领的赤旅对峙。”
“而且两千蛮族骑军,在今日午后也抵达了殇阳关外。”
赢无翳眉头挑了挑:
“蛮族大君来了吗?”
谢玄摇头:
“没有,蛮族为首将领,是那位名叫慕如云山的将军。”
“蛮族在这次的赌桌上只是下着小注。”
“北陆大君吕归尘,现在还在南淮城里。”
赢无翳粗壮的手掌在面前的地图上面不断敲击:
“这次盟军的诸侯里面,真正下了血本的只有下唐国、淳国和楚卫国三国,其余的都是在跟注加码,赢了可以小赚,输了也不打紧。”
“吕归尘”
“我觉得,他跟东陆这些诸侯们都不一样,这个年轻的蛮族君王,明明本钱最大,投注筹码却只有区区两千骑兵?”
谢玄轻叹一口气,语气里泛着无奈:
“这就是他跟侯爷最不同的地方。”
“您的杀伤力绝对不在蛮族大君之下,可侯爷的整体布局却是一塌糊涂,当年侯爷您仅以五千雷骑兵就占领天启城,用兵险到了极点,那一战虽然大胜,让我们入主天启,可也失去了根基。”
“九原城,现在乱了起来。”
“如果我们打不通南北通道,哪怕这一仗惨胜诸侯国联军,离国都失去了争霸天下的大势,我们布置的很多后手都难以再去进行。”
赢无翳之所以这般着急打通南北通道,恰恰是他在天启这几年的时间,离国那边出现问题。
诸侯们虽然畏惧着离军兵锋,可这些人私下的诸多动作,还是令赢无翳的后院起了火。
赢无翳沉思许久,而后点了点头:
“你说的,我同样想过。”
“只是没有料到,九原城那边局势会动荡的如此之快,真儿确实不是块能治国的材料,如果我的儿子能够像吕归尘那样”
“可惜,老师不在了。”
当年,在宗庙前以剑自刎帮助弟子的李桐,并没有死去,嬴无翳以往出征的时候,后方都是由李桐监国,所以离军的后方根基十分稳固。
但当年那一剑还是令年迈的李桐失了元气,老人在数年前离开人世。
那是赢无翳自袭爵后第一次落泪。
大雨下的离公给他的恩师扶灵,无人知晓雨水下掺杂着狮子的泪,哪怕他是头梦想吞灭九州大地的枭雄霸主,当扶起灵柩的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到悲伤的情绪当中。
营帐之内。
赢无翳身上的感伤情绪,仅仅存在片刻就消失不见。
“我们离国,当年不过是一个南荒小国,世人都称我们是南蛮。”
“赢家是诸侯里最不得势的那家。”
“今日的离国能够在东陆称霸,令大胤皇帝俯首噤声,叫诸侯夜不能寐,凭借的恰恰是我赢无翳的赌性。”
“赌徒又如何?”
“要么就轰轰烈烈的死去,要么就纵马四海,去赢得一切!”
谢玄忽然笑了出来。
这样的赢无翳,才是当初他愿意誓死跟随的那个离国君主。
下唐国都,南淮城。
入夜后的南淮城依旧是灯火通明。
哪怕现在下唐数万兵士在两位名将带领下已去到殇阳关,可南淮城里的贵族跟商人们依旧享受着声色犬马,青衣江上的楼船闪烁旖旎光彩。
“阿苏勒。”
“你为什么要大晚上钓鱼啊?”
金发少女在船板之上蹦蹦跳跳,目光落在不远处陆泽的身上,而后笑嘻嘻的走了过去,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拉得很大。
陆泽神情无奈:
“你再这样。”
“我下次出来玩,可不叫你了啊。”
“我的鱼全都被你吓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