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不断变化。
云慢慢地流过,直至变成火烧的形状,好似无数匹骏马踩着祥云,奔驰在天的尽头,曼妙的自然画卷,美不胜收。
对于宛州的很多人来说,这天只是寻常一天。
下唐国都南淮城,依旧如往日那样的热闹。
街巷内是无数流动的摊贩,烤鱼小摊的香味弥漫;街道两旁的商铺贴出五颜六色的条幅,上面是吸人眼球的标语;远处的花船上,罗裙鲜亮、半露香肩的佳人们,眉眼之间含情脉脉。
尽管每个人都知晓,大战的帷幕已经拉开。
下唐可能是东陆诸国当中最早备战的国度。
因为百里景洪心怀忧惧,他在担忧着三年之前从南淮城里杀出去的蛮族大君,害怕对方有朝一日会回到南淮城。
而在胤成帝元年,在中州那边的零星战报传到南淮城的紫寰宫时,百里景洪便知晓,他所有的担忧都成了真。
这是个甚至要比威武王赢无翳更加棘手的草原雄主。
归鸿馆。
南馆。
下唐国少主百里煜来到了这里。
自从三年前的西陵山血案之后,郡主百里嬛就受到了极大惊吓,按照御医的说法,是‘惊恐之症’,在那以后的百里嬛便搬到了归鸿馆来。
百里家兄妹情深,百里煜时常会来到这里看望妹妹。
在南淮城里名声狼藉的下唐少主,屏退了左右,他单独进入屋里。
屋内,灯光昏黄。
在百里煜进屋后,里面响起了道悄然的声音:
“是哥哥吗?”
“是我。”
少女好似松了一口气,而后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百里嬛的模样跟三年前相比变化很大,她依旧是肤色雪白宫装水绿,只是眉眼之间的俏皮青涩稍稍退却,可看起来跟当初一样的可爱。
“哥哥。”
“我这几年真的都不想活了。”
少女眼眸里缠绕着难以退却的愁丝。
百里缳是下唐国国主最宠爱的女儿,但她仍然是她父亲手里的棋子,在必要的时候,她会被最宠爱她的父亲送去那极度危险的西陵山。
原来,自己父亲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宠爱她。
当意识到这个现实的时候,百里嬛在夜里无数次咬着被子在痛哭,对于一贯心思单纯的下唐郡主来说,这样冷冰而残酷的事实,似乎远比西陵山的血光更令她痛苦。
在那之后,百里嬛找到了兄长,两人彻谈过一番。
那时候的百里景洪跟南淮城的百里家族老们,还存着联姻的心思,但楚卫国的小舟公主已经不在,诸侯里并没有更合适的豪门女子,但各家的嫡系男子却有不少。
于是,百里嬛成为了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如果妹妹不想要嫁人,那你就直接装疯装痴吧。”
百里煜眼里闪烁着丝丝的光芒。
这位素来喜好美人的纨绔少主,明显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他并不希冀着装疯痴傻来瞒过父亲以及族老们,但却将百里嬛的名声给‘搞臭’,让妹妹用这种方式逃脱了联姻命运。
房间里。
百里煜呢喃自语道:
“嬛妹的命运,真的逃脱了吗?”
蛮族铁骑悍然踏入了宛州的土地。
下唐国两位名将息衍、拓跋山月都已经身亡,这次领军下唐大军的是雷云家的雷云正典,这位雷云统帅并不是个以攻伐见长的主帅,他最擅长的事情是守城。
“百里景洪比白氏皇帝要聪明。”
“他知晓现在下唐需要做的就是固守城池,出城对决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墨守下唐数座军镇大城,那么没准还能够等到机会。”
“百里景洪等待着的,应该是越州离国的那头狮子吧。”
陆泽抬眼看着不远处的下唐高城。
在蛮族大军横扫席卷东陆北地两州的时候,下唐国的防备整顿已然开启,尽管下唐军士们畏惧着北陆十数万大军的刀锋,可固守城池之后,毕竟还有着城墙的阻隔。
陆泽轻声对身边的慕如云山道:
“我们在锦谭城缴获的那些炬石车呢,都拉出来吧。”
“我看看蛮族兵士现在会不会使用那些东陆的东西。”
锦谭城是陈国的国都。
陈国在锁河山以东,东接彭、息,北与休国接壤,陈国的军力不足以纵横东陆,但他们的炬石车却是东陆最为强大的攻城机械。
很快,十余架炬石车从大军里被推了出来。
无数燃着火光的巨石,在空中勾勒出完美的抛物线,而后在下唐守城兵士们惊骇的目光当中狠狠的砸向了城墙,引起阵阵刺耳响声。
蛮族的号角声响起。
攻伐正式开启。
北陆这次的准备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最开始的炬石车只是前菜,随着那些在彤云大山被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