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死了？”

布束砥信还有些发懵。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罗兰的话语并不是什么比喻或者嘲讽。

那只是在陈述一个很单纯的事实而已。

事实上，她多少也意识到了这点。

尽管对于眼前的罗兰来历和目的都一无所知，但就刚刚的表现来看，承受了那样的攻击，怎么看都是那个中年男子脑袋直接被抓下来比较合理。

最次也应该留下几个粗暴的血洞，让鲜血喷涌而出。

但那个暗部成员不仅还能活动，甚至还能迸发出力量流，显然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因此，他会突然停止呼吸的理由也不言而喻了。

居然真的存在寿命中断这种能力吗？

身为编出这个能力的人，布束砥信深刻的明白它到底有多么离谱。

虽然是敌人，但她也并不认为那个中年男子的嘲笑有错。

毕竟这个能力的初衷也只是用谁都无法抗拒的死亡来施加强烈的压迫感而已。

只要冷静想想，就算是无能力者都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在发现传说变成真实之后，身为研究员的理性让布束砥信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少女的瞳孔里有着分明的迟疑与忧郁，没有丝毫得到拯救的欣喜。

毕竟想想就知道，她的价值最多也就是躲在阴影之中偷偷鸣叫几声妄图引起外界注意力的夏蝉。

就算逃过了名为暗部的螳螂魔爪，被黄雀捉到也只是少了一个循环的过程而已，丝毫改变不了她被吃的命运。

而且，因为体量的不同，被暗部捕捉她还有可能借助自身的价值进行周旋，但被连寿命都能操纵夺走的人收下，之后面临的八成是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悲惨生活吧。

这简直是噩梦。

“不用担心，布束小姐，断生道的确很危险，但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

“他虽说老死了，但我也只夺去了他九成的生命力，如果能稳住心态，用能力去封锁住身体的话，还是能保留下残存的生命力活下来的。“

罗兰瞥了一眼布束砥信，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一样，轻声说道。

“只不过那家伙自己不识好歹，在中招之后还一味的倾泻力量，才主动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

布束砥信张了张嘴，陷入了沉默。

如果不是罗兰的态度十分温和，她差点以为这是什么隐性的威胁了。

但她明白，能够拥有这种能力，连暗部成员也轻易解决的男人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意志。

“你……想要让我为你工作吗？”

没有问任何多余的问题，少女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我过去的成就都已经得到了泛化，现在惟一的价值，也只在于能对御坂网络进行一定的干涉。”

“可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比起控制我这个前提，你真正需要面对的……”

——是与学园都市本身为敌。

在之前的那次变故中，身为绝对能力者计划的提出人也是掌控者之一的木原幻生似乎死在了额外的实验之中。

对于这点，布束砥信并不意外。

以他那种漠然而扭曲的性格，这种下场也只是迟早的事。

可问题在于，他所遗留下来的某些资料似乎让上层对于御坂网络的重视程度也大大提高了。

所以绝对能力者计划才能在灾难后百废待兴的学园都市成为第一个被重启的项目。

因为比起原本的期待，现在上层已经有不少人都对它的成果感到重视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对抗的早就不是单纯的实验了，而是学园都市本身的清算。

“那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吧。”

然而，罗兰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嗯，特别是和御坂妹妹们本身比起来的话，虽然也不是没有将一个种族全部收入囊中过，但这种同心同体的类别也很新奇呢……”

似乎是为了肯定什么一样，他还端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罗兰的话语里透出相当严重的人渣气息，但布束砥信还是感到了一些安心。

她所忧心的关键，本来就在于对方是否有参与进来的勇气。

尽管回答和态度都有些微妙，但比起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种纯粹的欲望在某些方面说不定能起到更加直接的效果。

更何况……

“而且，你已经别无选择了吧？”

罗兰眨了眨眼。

“比起就这样死在这里，你应该是宁愿忍辱负重也要寻找转机，不择手段的那种人吧？”

“如你所言。”

闻言，布束砥信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事不宜迟。”

罗兰也微微俯下身，朝着地上的布束砥信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