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乌赫大口吸气,血腥的味道混杂在夜风里,润湿了他灼热的肺。
这血不止来自于倒地的“敌人”,也还有他自己的。
一名兵蜂武士拼尽全力拔出肋差,刺入了乌赫的腰腹。
然后在下一瞬,这只瘦弱的蜂人就连带着他身上薄脆的盔甲,一同被乌赫折成了两截。
“为什么还没有来”他喃喃自语。
乌赫记得,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一伙商队路过,然后大家冲下山去,激战厮杀在了一起
咦
为什么要说“大家”
不是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嘛。
乌赫高大的身躯站立在死尸之间,伴随着心脏的搏动,周身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也在疯狂跳动,像是要鼓炸开来。
在这样剧烈的血压下,这个沙克人的伤口却没有再泵出鲜血。
可能是流干了,也可能是他的伤口刚一撕裂,增生的肉芽就把它堵死在了一起。
又或是两者兼有。
“我就要死了。”乌赫很清楚他的处境。
自己被商队雇佣的武士围攻了。
一柄柄锋利的武士刀削去了他的骨板,又刺入了他的身体。
叫喊、厮吼、痛呼。
兵刃交击的金铁声环绕在耳边。
然后血色漫上眼眸,遮蔽了所有的视线。
乌赫在恍惚之间,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浮云从他的脚边流过。
自己的盟友约定他来这個地方。
突然,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剑士从山脚下冲了上来,喊杀震天。
他数了数,足足有一百个。
这是一场埋伏,一百个剑士包围着他,一百柄长剑将要刺穿他。
“我是谁”乌赫心脏狂跳,头疼欲裂。
这样的景象实在太过熟悉,这份记忆深藏在每个沙克人的脑海里,如同血脉一般永世流传。
传奇战士克拉尔的死亡。
也是他登上彼岸英灵殿的时刻。
“那么,”乌赫明悟,“我是克拉尔”
随着血液和理智的流逝,有关“乌赫”这个沙克劫匪的人生记忆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克拉尔的传说,是纯粹的战士哲学。
以及更多的,对于战斗、对于杀戮的渴望。
只是在最后一刻,乌赫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他看见自己的皮肤光洁嫩白,四肢柔软脆弱,头上也没有犄角。
平皮人
乌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平皮人就是自己。
或者是他一身血脉的祖先。
“怎么可能”他笑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
乌赫的瞳孔彻底赤红,手中粗壮巨大的钉头锤挥舞如风,被他扫到的剑士一个个支离破碎。
现在,他已经完全成为了“克拉尔”。
“这是什么东西”
华叔等沼泽民潜伏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一个浑身浴血的沙克人孤身站在道路的中央,碎肉和血浆混成猩红的浆糊泼洒开来,在地上涂成一个个圆圈。
倒在地上的有商人和武士,以及沙克劫匪们。
从伤口来看,他们有的死于互相厮杀,但更多的都是死在那个沙克人的钉头锤之下。
只有寥寥的几个劫匪从疯狂的战场中逃脱,然后撞上了沼泽民。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讲义气重情谊的乌赫老大哥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是,他是狂战士”
突然,一直沉默着的卡文开口了,语调颤抖,不敢置信。
这里是去往中继站和沼泽地的必经之路,所以路梦两人也跟着过来察看。
“狂战士”华叔疑惑,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沼泽民们看向卡文,他是在场唯一的一个沙克人,大家都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我只是听说狂战士是王国的叛军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旦开始战斗,就会陷入躁狂状态,不仅实力大增,更重要的是不分敌我至死方休”卡文嗫嚅着。
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困惑更甚于众人
“但是据说所有的狂战士都被驱逐流放到狂战士之国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狂战士之国的位置还要在圣国的北方,距离此处可以说隔了十万八千里。
路梦沉默着。
沙克王国对狂战士的官方定性是“叛军”实际上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路梦知道,如果有机会接触到王国的首席顾问巴彦,并与他讨论狂战士问题的话,对方会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外人解决不了。
狂战士并非是一个组织,而是个体现象是以“狂战士”从来没有被消灭过。
就好像人死亡之时,会出现走马灯;当沙克战士濒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