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送来的信笺说得简略,受限于情报搜集,也必然会遗漏下许多的细节……但以亚穆杜的能力,哪怕是光看这最外面的表象,就能推知出事件大体的全貌。
然后,郁闷得想要吐血。
“我的那前任,在沼泽地里到底干出了什么事情来……”他在心里暗骂,“值得那两边的人如此惦记。”
幸好他们是蜂人,否则你就是说对方凌辱了南联合城的两位夫人,都有可能……甚至不一定有这般大的反应。
偏偏,“真正”的亚穆杜已经死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能带出来。
死无对证。
南联合城,默认他知道一切。
可是他不知道啊!
他们的样貌的确相同,接受的训练教育也别无二致……但总也不可能心灵相通。
关键的地方在于。
自己还无法澄清。
正是因为参与其中的前任已经死了,他才能够有机会成功上位……这本身就是一项不能泄露的机密,可谓是说都说不清楚。
“能够惊动天心利正,出手刺杀的是血之主本人么……邓里带着宝贵的消息回国,周遭一定布下了重重守护,一般的刺客根本不可能得手。”亚穆杜在心中推敲复盘,“但这时间又卡得巧妙,既可以说是他们担心消息泄露前来灭口,又可以说是为了防止邓里遭到盘问,提前处理后患——但该透露的情报肯定早已传达……”
他越想越乱,越是理清思路越觉得真相有诸多可能。
自他上位以来。
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棘手的局面。
阴影中的暗探处理掉机密的信笺后,原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言,直到亚穆杜脸上竟滚过一滴汗珠时,他才兀地开口:“大人,离开边缘镇吧。”
“你说什么!”亚穆杜猛地抬头,“你让我离开这里……那我能去哪?”
会长派他外出历练,看似是考验,实则也是机遇。
这意味着,他能够真正掌握权力。
待在商人刃……哪怕人们明面上对这位侍者也会敬若神明,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这座城邦,真正的主宰只有一个!
自己不过是分润了一丝那个男人的些许威严罢了。
在边缘镇则不同。
他虽然依旧是会长的影子……可一个影子只有在离主人足够近的时候,才会被掩盖住光华。
一旦他远在天边。
未必不能自己做主。
正如这里的佩剑贵族津义,以往即便是面对龙恩也敢听调不听宣,是亚穆杜亲身运作才改变了这一局面。
现在的亚穆杜,在边缘镇里说一不二,这种威势甚至不是商人行会带给他的,他能够调动的资源,也不囊括在会长最初赐予的那些卡片里……可以说,这里就是他的基本盘。
何况,如果离开了边缘镇。
他原本的布局怎么办?
他还要伏击血之主,一扫盖在自己这个身份上、盖在他的心中的阴影……
“回商人刃。”果不其然,暗探说出了亚穆杜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蜂人王子怒极反笑,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将对方从门后的阴影中拽了出来:“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对我说话?”
他瞪着双眼,眼球上都已经有了血丝。
说实话亚穆杜已经看这暗探不爽很久了。
任谁的身边有这么一位来无影去无踪、又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冒出来的人跟着,都不会太愉快。
暗探暴露在光线下,原本笼罩在他身上那层若有若无的朦胧感也随之消散。
只见他身穿的并非是侍者的服饰,而是一件漆染的夜行衣,贴身紧缚,透出流线有力的线条。
也不知这暗探是如何能在津义夫人的宅邸里潜藏随行而不被兜帽侍卫们发出警报的。
看在亚穆杜的眼里,倒像是个反蓄奴者的刺客。
这让他心里一寒。
不过,面对亚穆杜的粗鲁动作与诘问,暗探丝毫没有反抗,依旧如以往一般恭顺。
“因为,如果大人您再不离开……”他撸起左半边袖子,展示给亚穆杜看自己的手臂,“我无法确认,一定能够保证您的安全。”
只见一道血腥的伤口,贯彻了暗探纤细的手臂,深可见骨。
亚穆杜一惊:“刺客?”
从那刚刚翻卷的皮肉来看,受伤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前。
“我已经处理掉了,只是怕惊扰了大人。”暗探点头,说着就将袖子撸回去,遮住伤口。
布料上随即又晕深了一层。
是被浸透了。
暗探将手背回身后,语气冷静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创口的痛苦而有所变化,好像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话题,只是听得亚穆杜暗暗心惊。
有刺客能潜入贵族宅邸,那一定不是一般人……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暗探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处理掉了对方,实力不俗。
亚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