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心底渐渐扩散开来的一股子幽凛的气息之后,白愁飞双眉敛起,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冷然一翻,如苍茫雾霭一般蕴着欲散未散的寒意,只可见一丝刀刃上的雪亮锋芒清晰无比地流淌而过。
他的好兄弟柳淳身上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古怪的事情,古怪到他居然已经开始防备自己。
细细一想,除了有人成心作乱以外,实在没有别的什么解释了。
不过他以前总在心底暗自责怪柳淳过于轻信他人,毫无防人之心。
如今柳淳言行举止之间总对他有了些许疏离之感,他倒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人还真是种奇怪而矛盾的生物。
看来与他在京城共患难同露宿之后,白愁飞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柳淳这种温温吞吞的性格了。
他忽然摇了摇头,看向了身边和死猪一般躺着的王御天,看了看对方越发青紫的面孔,他微带傲色地唇边一挑,便是一道冷笑一掠而过。
若是总有一只苍蝇在你身边嗡嗡乱叫,而你又偏偏抓不着它,如今总算抓着了,那心中的一派欣然喜乐,自然是可以预见的了。
所以在审问王御天之前,他先是好好地“问候”了对方一顿。
别人用嘴来“问候”,他自然是要用上手指来“问候”。而“问候”完之后,王御天的脸肿得就像是被活活胀大的气球一般,胸前的三根肋骨已然根根断裂。
而做完这些事之后,他才能感到些许畅快之意。
可是一想到身体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的情绪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
若不是因为白愁飞还想留着他一条性命,他断的就不仅仅是三根肋骨了。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那样的痛苦也绝非是一般人能够生受得住的。
所以王御天现在的面孔扭曲得就如同一张破烂的抹布似的。
他第一次尝到了最为真实的江湖滋味,可惜这滋味来得太早,也太突然。
白愁飞又踢了他一脚,然后缓缓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那美润如玉的面容映在他眼里,却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魔一般。
白愁飞挑了挑眉毛,蹲下了身子,解开了他的哑穴,正要审问几句,以解除自己多日
的困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是辛苦半天只为他人做嫁衣这句俗语的最好展现。
因为他立时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睡意纷涌而上,身体的力气也随之被抽走大半。
“该死。”白愁飞只低声暗骂了一声,便察觉眼前的黑暗如惊涛骇浪般涌来,将自己尽数吞没。
他从未忘记过身体的异样,却不知道那个居心叵测的存在上一刻还龟缩不前,这一刻却如此积极地涌上来,好像生怕自己从王御天的嘴里听到什么惊天的秘密似的。
等等,对了,第一次莫名昏迷的时候,也是遇见这个蠢人的时候
他究竟是什么又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下一瞬,白愁飞身子一晃,软软倒下,却又在脸朝地着陆的前一瞬间用手一撑,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脸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林渊抚了抚额头,唇边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然后又立时收敛了笑容,看向王御天。
而他只不轻不重地看了这么一眼,王御天被吓得一颤,不由得又咳出了几口血,重伤之下已然有些神志恍惚,嘴里就像是刹不住车似的什么话都往外面蹦。
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是绝不会有心情撒谎的。
林渊细细听着他那话里的玄机,虽见他这样子可怜,但从头到尾却还是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普通的人勾不到许副区长赠送的单程票的。
有钱有后台却不肯走正途,这也实在奇怪。
不过想想每年都有许多明星明明年收入过千万却连个人税都不肯尽数上缴,也就能释然许多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觉得别人都该把他宠上天去,觉得这地球都该围着他转。所以他连基本的程序都用不着走,更加不想遵循游戏规则。
林渊微微一叹,忽然无奈地发现一个事实。
他如果再想下去,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就会伤重不治而亡了。看着他咳出的血,似乎断掉的肋骨是刺到了脏器。
白愁飞还真是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不会让对方好过。
若非他性格中也有些林渊极其无奈的成分,他觉得自己说不定是能跟对方有共同语言的。
一个坏蛋是否值得同情,对大多数人来说大概取决于他的外貌。
林渊从不觉得这算
是肤浅,因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是颜控,不过是程度深浅罢了。
不过现在应该想想的,貌似是另外一个人的举动了。
当林渊找人安置好王御天的时候,他便去找了王小石。
王小石并不难找,但是要想好问他什么问题却并不容易。
大概是因为最近是多事之秋,楼里的气氛也较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