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疑惑地看了苏梦枕一眼,然后回头看了看还躺在里面喘着粗气的林渊,忽而心中念头一闪,便面色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道“我们不过是谈天说地,并没有做些紧要事。”
苏梦枕冷傲的面色中忽然掠过一丝奇异的笑意,如一瞬流星陨落大地,他声音淡然道“做什么都不要紧,莫要让外人见到就行。”
王小石虽不解此话深意,但也和声和气地笑道“有什么话与我说便可,二哥如今身体有些不适,怕是不便与大哥说话。”
苏梦枕目光深凛地扫了一眼窝在床上的某个人,嘴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悄然飘出。
“六分半堂与我们谈判在即,他这个时候可不适合躺在床上。”
王小石似乎是想到什么,面上含了一丝清愁,道“他不会躺太久的。”
苏梦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是吗”
王小石并不直视他那双似有寒焰熊熊燃烧的眼睛,只是眸光半敛,神色悯然地看向林渊,恍惚之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过往悲欢。
“想飞之心怕是永远不死的。而像他这样的人也是绝不会沉寂太久的。”
苏梦枕眉目疏离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并非此意。”
王小石“咦”了一声,才诧然道“那大哥究竟何意”
苏梦枕面色淡然道“我不会管你们私下做什么,但凡事都需适可而止,方能长久。”
王小石虽然有些听不懂这话隐含的意思,却还是摸了摸脑袋,一脸纯然地笑道“此乃天地至理,我日后必会遵循。”
瞧他这样子,倒并不像刁钻歹人。
可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表里不一的人。
但就算是表里不一的人,用得好了,也会得益无穷。
人生在世从无定数可讲,若舍不得冒险,便只能一无所获。
苏梦枕只淡淡笑了笑,道“也罢,既然他不便谈话,有什么话便下次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只是走了一两步,便又猛烈无比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咳得连背都弓得厉害。而那原本苍白如玉的脸上也多了一抹酡红的醉色,凄艳如红霞漫天,似是光明尽头的
最后一抹璀璨。
即使没有原来的那些背叛颠簸,他大概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苏梦枕才会这么急地想与六分半堂决一死战。
王小石忍不住面带忧色地看向他,但却又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悲悯的神色。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绝不需要别人同情的,你越是同情他,越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所以他想了想,只是不急不缓道“大哥你特地来此看我们,为何就这么快走了呢”
王小石知道苏梦枕是从不会一时兴起便来看他们的,每次揣摩他那些心血来潮之举,都能发觉其背后带着的深意。
苏梦枕缓缓回过头,一向冷傲森然的眼神中竟含了一丝难得的温柔笑意。
“我想说的话似乎没有我今天看到的东西有趣,所以还是留待下次等白愁飞休养好了再说吧。”
这两句话之间似乎并没有很强的因果联系。
王小石也有些无奈地发现,他还是不能理解苏梦枕此行的真实目的。
身为结拜兄弟,他们或许曾经无比亲近过,但他却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这说起来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只要有一种方法可以不让自己这样难看,林渊一定不会窝在床上死死抓着被子喘着粗气。
现在的问题倒不是怕白愁飞醒来掌握了身体,抢走他的说话权,而是因为苏梦枕在这里的时候,他实在不适合出来闹。
“呃”苏梦枕一走,林渊便着实舒了口气,眉头一松,便躺在床上,一脸脱离苦海的表情,动作一懈怠,手指便松了开来。他最后瞧了一眼床单上留下的深深指印,轻轻笑了笑,便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不打算继续挣扎了,而那些一涌而上的愤懑之火也由于苏梦枕的到来而被尽数浇灭。
一个人偶尔冲动一下,人家会说你可爱,一个人一直冲动下去,人家只会说你中二。人毕竟总不能一直意气用事,向最明智的选择靠拢总不会有错的。
不管怎么说,揍人的机会以后总是有的。
王小石,你洗干净全身上下给我好好等着吧。
王小石听见呼吸
声逐渐轻了下去,眉头一皱,回过头去,便瞧见床上躺着的某人已然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可下一瞬,他眼中的迷茫便如烟尘般了无踪迹,眼神霎时间如刀似剑般锋锐起来,那神情像极了一只受伤的野兽,舔着自己的伤口的同时还不忘警醒地看着四周。
王小石已然明白了什么,便和善地笑道“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这儿的吗”
白愁飞面色微微一紧,道“我若说不记得,你是否又要说我是犯病了”
王小石笑了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