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孙青鱼神色一亮,眼角倏忽一挑,面上似有一丝明快的笑意如流星般急速掠过,转瞬便没了踪影。然而看着林渊那双沉静得如一池寒潭碧水般的眸子,他又收起了心中的窃喜,似是感慨道“你还能把我当做朋友,我已经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房内有如幻彩银纱般的清冷月光倾泻而下,晚风习习,微带凉意。
林渊的眸光幽邃如暗火,一丝一脉,缓缓蔓开,只是那唇边蕴了几分难以察觉的苦笑。
如果一个人表里不一,表面和善温柔却背地里捧着一把刀子,那自然是惹人嫌恶到了极点。
可是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不变的混蛋,比如孙青鱼就从不掩饰自己的那份鬼畜性格。那么中了招以后,又能去恨谁呢
所以出人意料的是,林渊并没有多少失望愤懑的感情,反倒是多了几分无奈。
这世上有句话说得好只有混蛋能够理解混蛋,也只有绅士hentai能理解绅士hentai。
孙青鱼或许会使坏,但却总有几分因为情谊而产生的顾虑,不至于下狠手,也不至于翻脸不认人。这一点,林渊理解得很。
但理解不代表能原谅。
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横在心间,会永不停歇地提醒着伤口的来历。即使是岁月的冲刷,也抵消不过这道伤口下的隐痛。
他笑了笑,眼神倏忽一转,便将那些眼底的秋霜般的清愁轻轻带过。
“你对我说了这些,万一留下了证据岂不是可惜别忘了杨玖也在。”
孙青鱼喝了口茶,手里动作忽然一顿,然后一抬眸便是眼角生春,唇边含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有说的价值。”
林渊笑道“你留了证据给我,这算是小小的补偿吗”
孙青鱼点了点头,又道“你若要知晓更多东西,也可到了现世再问我。”
林渊宛然一笑,双眉轻轻扬起,如飞燕扫尾。
然后他便坐在了孙青鱼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别的无关紧要的话来。
看他这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经历过好友背叛的人。
孙青鱼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林渊很早便说过,他其实是个懒人,有时候简
直懒得令人发指,连做人交际这等大事都不怎么用心。不过也因此,避免了许多无谓的拉帮结派的纷争。
而他也一再强调,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就是最为轻松的时候。
可现在的林渊一改平日的懒怠漠然,笑得越发清雅从容,温煦宁和宛如千树梨花一夜齐绽,花香沁人。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温文随和,但这却是他与私交不深之人说话的方式。
孙青鱼皱了皱眉,心底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虽说是叨唠了许久的时光,孙青鱼还是在天亮前走了。
他没说自己是以怎样的方式依附到冷血身上的,林渊也很默契地没有问。
他们约定好互不干涉,各自行动,但目的都有重合的部分。
那就是在掌权之后,便将许副区长的势力连根拔起,一点不留。
而孙青鱼走了之后,林渊也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这时分,不管说多说少,都少不得要有几分尴尬和疏离。与其如此,还是静待
可送走了一尊大神,又来了一座小佛。
不过这座小佛倒是比那尊大神要容易相处得多了。
王小石眉目清铄,笑含春风,就连走路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虽不知他昨日与诸葛正我都谈论了些什么,但他谈得一定很愉快,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兴致勃勃。
这种时候本该让白愁飞出场的。
但不知为何,林渊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想找另外一个人说说话。
幸而白愁飞的精神源暂时还没有苏醒的征兆,他便乐呵呵地顶了壳子继续与王小石攀谈。
王小石便拉了他一起坐在黄花梨木的圆桌旁,兴冲冲地说了诸葛正我对他的肯定。
而面对着比狐狸还奸的诸葛神候,王小石同学这次也并未带着多少侥幸心理,所以只是说了自己曾经受伤失忆,根据种种迹象他推测自己可能是王小石。
所幸诸葛正我倒未有冷言冷语,也并不试探揣测,只是以一副慈祥长者的风范听着他侃侃道来,偶尔说上几句醒世之言便提点得王小石豁然开朗。
故此,他现在只觉得上天让他降临此世,又重新遇到那些过往岁月里的风云人物,必有它的理由。他甚至渐渐开始觉得,这样活下去或许有机会弥补自己曾
经的遗憾。而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王小石已决定接受这世间的一切,包括自己曾经的仇敌。
由于不忍心打断王小石同学的阳光积极的发言,林渊便等了许久都一言不发。
而发表完心中的感悟,王小石便用一双初晨朝露般清明的眸子看向林渊,唇边的笑意宛若云丝般晴暖。
看到这样的神情,林渊终于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