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枚镯子”
宿饮月容色更寒,眉梢似笼上一层皓皓霜雪,冻得眼里春波万顷也成秋水清冷肃杀。
他啪嗒一下解开锁扣,将镯子看也不看地扔给顾盏“那就劳烦顾道友帮我解惑,让我知道这枚镯子有什么连我这个主人都不曾知道的特异之处。”
他内心则远不似外表从容,一条一条地刷了无数条感谢。
感谢雷霆,彻彻底底把镯子劈成一枚普通镯子。
感谢剑三,能让他轻轻松松换上易容,天衣无缝。
顾盏接住镯子。
随身佩戴久了,光滑金属被体温捂热,犹如和镯子主人肌肤相贴。
这的确是一枚普通的镯子。
顾盏得出结论。
一枚除却精美绝伦,余下皆是一无是处的镯子。
顾盏垂眼而看,镯子在他指尖虚虚转了个圈。
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
要么宿大小姐是境界至少齐平于他的大乘,能不借着幻器遮掩,在他眼皮底下换上他也看不穿的易容。
要么宿大小姐真是宿大小姐,形态转换仅仅是雷劫降下时的幻觉。
选哪个
宿饮月见他久久不出声,倒是一勾唇角,冷笑起来“退一万步来讲,假如我真是男子,真是男扮女装,个人爱好的事,婚约走出仙台秘境一切抵消,又与顾道友有何相关”
顾盏温和应他“宿大小姐说得是。”
宿饮月很满意。
不管他在顾盏面前到底掉没掉马,暴露没暴露真正身份,只要他自己觉得自己没掉,顾盏也承认他没掉,那么马甲就永远都不可能掉。
他可真是个带逻辑家。
得到这句话宿饮月撤去大道无术的幻境,转身便走,去往法家宗主处喧嚣的人群,再没去看顾盏一眼。
毕竟带逻辑家归带逻辑家,险些掉马时的尴尬与惊吓也是真的。
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顾盏了。
顾盏缓缓收拢五指,握紧镯子。
宿饮月说得不错,倘若真是撤销婚约在即,宿饮月是男是女,是人是魔,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可是不是。
他还想保有这份婚约下去,眼见着这份婚约生效。
哪怕不介怀,他也总该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男是女。
“阿月”
萧凤辞本想问问宿饮月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被伤到哪里。
但是看到环伺在侧的四门弟子后,她硬生生改了口“你可被那法家宗主弄出来的雷劫吓到了真是造孽,愣是将我们分隔开来,我想过去安慰你都没法子。”
法家宗主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就算吓到,也该是宿饮月这个罪魁祸首把别人吓到,萧凤辞是什么意思
但他坚决不开口。
在仙台秘境这些时日,法家宗主几乎经历过比以往半辈子都要辛酸的磨练,教会他如非必要,绝不开口的道理。
当然等到必要的时候,其实也就没了什么开口的必要,动手就好。
宿饮月一点就透,刻意敛了眼睫,假惺惺道“是被吓到了,当时只想着见凤辞阿姐,也不知道雷何时能劈好。”
他轻轻叹了一声,勾起在场所有弟子的心弦。
虽说宿大小姐做过的事情足以让所有人避而远之,可美人垂泪,谁能不动容呢
宿饮月“然而那是法家宗主引下的雷,纵使于礼不合,纵使殃及池鱼,我能说什么呢”
法家宗主“”
还说你能说什么
能说的不能说的都通通被你说光了
“宿家少主。”
弟子群中走出一位少年。
他肤色冷白,眉眼墨黑,皎然如临风玉树,法袍上阴阳双鱼栩栩如生,弟子伴着他的步伐,心照不宣静默下来。
“我有要事,想与宿家少主单独谈。”
萧凤辞则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门陆亭,身份与严琢类似,是道门圣人最小的亲传弟子。”
她想了想,又换传音道“为人很傲,不过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提出,大约是没有坏心。”
宿饮月略略点头“却之不恭。”
天雷将湖心的巨树也劈成两半,从根部分裂开来,倒在湖泊两侧,宛如两座焦黑枯死,枝蔓缠绕的桥,惊走游鱼无数。
宿饮月和陆亭绕到树桥另一侧谈话,设下严密的隔音结界。
陆亭果如萧凤辞所说,性子很傲,不善寒暄,一说话便是开门见山“宿家少主可知晓自己被法家宗主针对的理由”
宿饮月坦诚道“不知。”
“如今飞升的途径,是天下证道,顾名思义,即是推行己身道法在天下,为天下所认可,方能飞升。”
宿饮月带了几许讶异抬眼,发觉陆亭的姿态很淡然,好似这样的消息在这位圣人亲传眼中,是大白菜般的稀松平常。
陆亭是真的不善言辞,价值千金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