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宫城的正门宣德门,墩台平面呈倒凹字形,上部由正面门楼、斜廊和两翼朵楼、穿廊、阙楼组成,正楼为单檐庑殿顶,朵楼为单檐歇山顶的形象。
李勇一路过来,虽然也算守礼,目不斜视,但那闲庭信步、沉稳坦然的表现,却让前边引路的宫廷内侍看了都暗自点头,赞叹这少年果然不凡。
世上果有生而知之者
而一行拾阶而上,跨过了宣德门,便正式进入大宋宫廷中。
这座宫城是在唐汴州衙城基础上,彷洛阳宫殿改建的。
布局沿袭“前朝后寝”之制,略呈东西短、南北长的长方形,又由东、西华门横街划分为南北二部。
南部中轴线上建大朝大庆殿,北部建日朝紫辰殿。
又在西侧并列一南北轴线,南部为带日朝性质的文德殿,北部为带常朝性质的垂拱殿。
再向西,则是皇室治丧之用的皇仪殿,与广政殿,亦是最靠近西华门之处,乃是皇帝策试进士和每年举行春秋大宴的场所。
而这次赵恒会见李勇的所在,却正是在垂拱殿的偏殿中。
当终于来到了垂拱殿门前时,那传旨太监几个却是到此止步,而换做了另外一批内侍来,继续给李勇引路。
当头的一个,身形颇伟,面色却是微黑,双目炯然有神。
这是大内宦官、昭宣使李神福,历经太祖、太宗,到如今已是三代,赵恒继位后,对他亦是倚重有加。
去年秋,赵恒在东郊阅兵,便授命他为大内都部署,全权负责安排皇帝的起居行止程序。
先前御驾亲征时,也是命他与潜邸时的心腹王继英同为行宫使,负责来往途中的生活住宿等事务,可谓一时荣宠至极。
话说这两宋之间的宦官,还真是出了不少了不得的人物,这大概与赵匡胤本就是以外戚的出身掠夺了权柄有关。
在这旧时王朝的体制里,皇帝能够支使的力量拢共也就那么几支,文官武将属于外臣,身份上到底隔着一层,故而很多时候,宗室外戚、内侍太监就是皇帝最为亲近和倚重的两股力量。
而且一个王朝总是会从前朝吸取教训,但也只会吸取一部分,甚至可能矫枉过正。
如秦最后几乎是毁于宦官之手,于是两汉宗室、外戚的力量便空前强大;唐毁于地方割据,到宋时便将大权独揽于中央,削弱地方军权、政权,由中央委派地方官,部署兵马防务。
而宋的前身,北周便是亡于赵匡胤这个外戚,太宗皇帝赵匡义又是以弟及兄,故而自宋真宗赵恒开始,对宗室、外戚多有限制,反倒内侍、宦官多有倚重者。
当然,宋朝有多位位高权重的太后,包括真宗的皇后刘娥,这就是另一码事了。
李神福声音却是颇具磁性,并无李勇印象中太监的那种尖利刺耳,而他在介绍完自己后,瞥了李勇一眼,却也没有多谈,只在前边静静领路。
先前在外头的时候,李勇就经历过了一轮搜身。
但来到了这里,在正式进入殿内之前,却还要一轮搜身。
李勇并无什么不耐,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不是,是当能屈能伸,该忍的时候就得忍。
何况这些宫廷侍卫也知道李勇是得了皇帝亲自召见,多少要给他点面子,虽不至于得过且过,却也没有太过分,点到为止。
之后李勇才随着那李神福继续往前,在殿前先行等候,由李神福上前去提醒一声“官家,钱塘李君名带到了。”
“哦”在正前方那明黄色的书桌后边,正俯首翻阅奏折的皇帝抬起头来,对着刚刚跨过那道高高门槛的李勇这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击掌笑道“好个少年英杰,却是闻名不如见面。”
李勇在那李神福的指点下,也已经行了礼,自称“草民”,却又听皇帝笑呵呵道“朕早早将你叫来,却一直没有见你,你倒也是沉得住气”
李勇并不意外,赵恒不会无缘无故就放自己鸽子,原先也在想着他是不是别有目的,如今不过是验证了猜想而已。
当然,可能也是确实没时间,顺带来试探一下他罢了。
所以这几日李勇其实一直在想着搞事情,因为对皇帝来说,这沉得住气有沉得住气的说法,沉不住气也有沉不住气的说法,究竟哪种更好,取决于将他看做了什么人。
在李勇看来,当然是令自己的存在感越强越好,强到让皇帝无法忽视。
从赵恒的履历来看,在执政初期,他还是一个比较开明的皇帝,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登基之初,地位尚未稳固,所以只能压住性子,而多倚重一些老臣。
但随着时间推移,地位稳固,赵恒在用人上大胆了不少,包括他在潜邸时的那些心腹,都逐渐得到了重用。
在即位之初,新老势力的交错是一个恒久不变的主题,这就正是他这种人出头的好时机,前提是要能先入了皇帝的眼。
而只是被召见,显然还不够。
“来人,给他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