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案上放着一盏烛台,几样小菜,两个酒壶,王重和顾二坐在桌案两边,二人身前摆着酒杯,烛台上烛火闪烁,四周挂着灯笼,摆着烛火架子,屋内灯火通明。
“说说吧,你那个外室是怎么回事儿”王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顾二道“不就是那年我回东京来,碰到几個纨绔调戏曼娘,就出手把那几个纨绔给赶跑了,还把为首的那个给揍了一顿,没成想曼娘竟一路追我到了白鹿洞,她哥哥又得病死了,我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就把她收了,曼娘也争气,没两年就给我生了一双儿女。”
说起朱曼娘一双儿女的时候,顾二的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了笑容。
王重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剧情的修复力还是个中有别的什么缘由兜兜转转,顾二竟还是被朱曼娘给缠上了。
“一双儿女”王重问道。
顾二笑着道“大的叫蓉姐儿,小的叫昌哥儿”
之所以只说小名,自然是因为蓉姐儿和昌哥儿都是外室子,还没有得到顾二的父亲宁远侯顾偃开的承认,更加没有得到顾家的承认,尚未入顾家宗祠,没能录入族谱,自然没有大名。
王重有些感慨着道“不想一别不过数年,仲怀竟已儿女双全,叫人羡慕”
只是不知是感慨顾二的速度太快,还是感慨顾二的命运。
不过王重也没有干涉的意思,顾二这人,虽说天资横溢,老天爷往他嘴里喂饭吃,但性子太过浪荡,而且有才者势必自傲,顾二又有宁远侯府嫡子这般显赫的出身,若是不经一番磨难,难成大事。
而且若是他一直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要折在他那个大哥哥和继母小秦氏的手中。
顾二也颇为唏嘘的道“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是想在白鹿洞书院安安静静的读书科考,以求入仕为官,一展抱负,未曾想却阴差阳错的收了个女子,还有了两个孩子。
顾二心里很清楚,他父亲宁远侯绝不会容许曼娘这样的人进宁远侯府,是以顾二才要更加努力,早日中第入仕,成家立业,娶一个名门闺秀当大娘子,才好给朱曼娘母子一个归宿。
王重道“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顾二提起酒壶,二人身前的空杯续满,说道“不说这些了这两年你在泉州经营的好生兴旺,我虽在白鹿洞,却也没少听人提及你在泉州的事迹”
王重道“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若你这都算是小打小闹,那其他地方的那些官员,不都是尸位素餐”顾二一脸正色的拱手道“子厚的晒盐法一出,从今往后,盐价只会越来越便宜,黔首百姓,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精盐,子厚之功,在千秋万世。”
王重却摇了摇头,说道“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精盐又有何用,若是遇上贪官污吏,肆意盘剥压迫,视百姓如猪狗,破家丢命不过寻常,盐价便是再便宜,若有商贾大户囤积居奇,低价揽货,再以高价卖出,黔首百姓又能如何”
顾二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肃然之色“这几年我虽然一直都在白鹿洞苦读,但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江州左近,也有不少绿林盘踞,有些是杀人越货的大盗,有些却是被贪官污吏,世家大族逼得活不下去的黔首百姓。”
“当今官家虽然仁善,御极多年,体恤百姓,皆轻徭薄赋,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都说流水的知县,铁打的豪强,地方豪强,和衙门中人勾结,沆瀣一气,巧立名目,压榨百姓,以达到兼并土地的目的百姓们都成了佃农,田地都到了豪强们手中”
说着说着,王重忽然一顿,无奈的苦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咱们好不容易相聚,说这些作甚”
顾二却一脸正色,看着王重“子厚这般感同身受,莫不是在泉州也遇到了这些事情”
王重喝了杯酒,眼中流露出几分回忆之色,将在泉州所遇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在泉州,初建盐场之时,雇佣百姓为工,每日开出十文铜钱,两顿干饭的待遇,百姓报名者众,开工之前,我便下了严令,但凡有克扣百姓工钱口粮者,立斩无赦。
却不想那群胥吏,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暗地里却阳奉阴违,巧立名目自百姓手中搜刮他们辛苦挣来的血汗钱”
“子厚是如何处置那些胥吏的”顾二好奇的问道。
“首恶直接斩首示众,其余一干涉案人员,皆关入大牢之中,将其家产查抄,充作劳工,每日发配到盐场、码头干活,没有工钱,时间三年到十年不等。”
“可惜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我一走,只怕不用几年,那帮胥吏又要固态萌生”王重无奈的道。
“这”顾二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王重,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也见了不少市面,顾二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和长柏、王重高谈阔论的少年了。
“子厚以为,如何才能杜绝这些乱象”沉吟片刻后,顾二忽然问道。
王重摇了摇头,说道“自秦末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这问题便一直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