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鹿阳皇宫里许多人焦急的等待着刘衮带回来的消息。
后苑
皇后跪坐在禅房,望着上方慈眉善目的佛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丈夫的一些谋划,她是知道的,期望各州援兵能尽快抵挡,也期望燕国那支穷凶极恶的兵马尽量不要急着攻城,同时也想着出使燕国军营的刘衮能带回一些好消息。
然而,不久,出使的使臣队伍已经返回鹿阳,最先得知消息的皇帝听完燕军提出的条件,他直接将重达七十多斤的案桌掀翻,笔墨纸砚、奏折,零零碎碎的东西摔的到处都是。
“岂有此理这个竖子欺人太甚”
厉声的喝骂,让刘衮不敢抬起头来,胆战心惊的听着皇帝在那边发着怒火,一起过来的副使,还有侧旁倾听的几位尚书、御史眼皮都在跳。
他们听到那位夏王提的条件愤慨不已,皇帝更加受不了,像暴怒的巨熊一般,来回走动,声音在书房咆哮。
“割让三州之地朕答应,朕的列祖列宗也不会答应,整座大殿的文武也不会答应”
“他们真当朕怕了”
皇帝暴怒奔走,挥手、话语充斥从未有过的杀意,爬上岁月痕迹的脸上,须髯怒张,脸颊、双目涨的通红。
精美的花瓷呯的一声,在他手中摔碎。
“不过拖延之计,三州之地,呵呵就算打烂了,朕也不会拱手让出”
呯
又一個花瓷被摔的粉碎。
“让朕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当叔父奇耻大辱燕国小儿,辱朕太甚咳咳”
气急之下,赵传廷歇斯底里的怒吼,摔碎不少东西,嘶吼几声下来,顿感头晕目眩,咳嗽不止,跌跌撞撞向后了几步,靠在放书的架子才停下。
“陛下,保重龙体”
兵部尚书袁逢赶紧上前搀扶,“陛下其实何必与对方生气”
“那是没让你难堪”
“陛下,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时吏部尚书赵旭升出列说道“依刘使臣所说,那燕国小儿军营里,此时正杀马宰羊,以为大胜在握了,既然愿意谈,那就继续谈下去,毕竟陛下只是拖延时间,对方如此配合,陛下为何还要生气呢”
这话顿时让赵传廷愣了一下,原本积郁胸口的怒意,渐渐消散开去,他呵呵笑出声来,“对,朕气糊涂了,差点就中那燕国小儿的奸计,惹得旧病复发,还是赵尚书点醒朕了,如此就拖下去,明日一早,刘卿再出使燕军,拿着这两条与对方争论,讨价还价,尽量拖上几日”
“啊”
刘衮露出一丝愁苦,硬着头皮拱手应诺。
燕国大军驻扎城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城,皇城内外早一片人心惶惶,某栋不起眼的小院落里,裴旻从外面回来,看向院中等候他的几个手下。
“我与安禄山取得联系了。”
他这样说着。
夜色如水,还有蝉鸣声在老树上一声接着一声单调的嘶鸣,皇宫内苑之中,早已睡下的皇帝“啊,不要”的一声大叫,从龙床上惊醒坐起。
身旁的皇后也醒过来,知道他做噩梦了,伸手在丈夫后背轻抚。
“陛下,没事只是一场梦。”
“嗯。”
赵传廷满脸冷汗的点点头,待回过神来,他下床踩着鞋子走到桌边倒了凉水灌下,皇后取了床边架上的一件单衣,为他披上。
“最近这段时日,城内城外事情繁杂,陛下心里压了太多事”
赵传廷拍拍她放在肩头的手,望着房间里的某一处,勉强笑了笑“朕自诩军政通达,可如今想来,不过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平庸之君罢了,眼下想想,那日与对方豪赌一场,也不知朕哪里来的勇气。”
他话语顿了顿,望着桌上烛火,目光迷离“不过朕不后悔”
“陛下”皇后僵在了那儿,她不知道丈夫为何说这些话。
“外面臣子皆称朕乃熊虎之君,是大魏百年来少有的明君,呵呵奉承之言,朕却一直听在心里,可哪里是什么熊虎,朕的数十万大军全都没了如今只剩一座鹿阳,燕国兵马兵临城下,朕不能再假手他人”
皇帝握住拳头,抖动的桌面摇晃烛火。
“城,朕要守住”
他言辞凿凿,一字一顿“朕亲自守护城中百姓”
天光随着时间过去,翌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已拿了皇命离开鹿阳的刘衮再次去往燕国军营。
马车摇摇晃晃,他在车里想着拖延条件的说辞,胡搅蛮缠肯定是行不通的,他可不想拿脖子去试那位夏王的剑锋利否。
只能委婉,或者引经据典不成不成
就在这时,外面赶车的兵卒忽然开口,声音慌慌张张“刘使臣,你快出来”
护卫马车的一队士卒此时也脚步慌乱在走,刘衮与车厢里的副使对视一眼,急忙撩开帘子看了出去,是许许多多奔行的东西映入他眼帘。
“戒戒备”领头的小校在外面喊道。
周围是踏踏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