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继续开口。他的声音和缓,有如正在书桌前对学生讲课的老师。
“你的兄弟反对你滥用灵能,于是你把他们当成固步自封的愚昧之人。领主和官员们反对你,于是你称呼他们为猎巫人,你将古泰拉时的一群谋杀犯的名字安在了他们身上,怎么,你觉得自己是被谋杀的女巫她们或许无辜,但你可不无辜。”
“放我下来”马格努斯再次吼道。“你不听就算了,我会去找父亲的”
“真的吗这就是你唯一的诉求”
“你必须放我下来听着,这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父亲不明白”
“他不明白”马卡多终于冷笑起来。“你认为他不明白什么你的傲慢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马格努斯。”
他闭上眼睛,开始平复情绪,马格努斯听见他正在缓慢地呼气,姿态垂垂老矣,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暮年的老人。
赤红之王没有让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从他手中溜走,被人以灵能偷袭对他这样的灵能者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他仍有反制之力。
此前试图以言语说服不过只是不想让场面变得太难看而已,既然马卡多不想听他说话,那他也没必要再让对话变得体面了。
刺人的蓝色光辉从他的那只独眼中猛地亮起,马卡多却早有预料般适时地睁开眼睛,以一记挥手将马格努斯送出了黑暗之中。
刹那之间,光亮便再度回归,马格努斯重重地跌倒在地。他仰起头,看见人类之主。后者正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却深深地刺痛了马格努斯。
赤红之王咬紧牙关,爬起了身,勉强开口,低头问候“父亲。”
“马格努斯。”帝皇轻轻点头。“你说你要来找我,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想说什么”
“我”马格努斯张开嘴,话语却死在了喉咙里,连声音都未能发出。
足足好几秒钟后,他才组织起语言,开始为他的父亲解释“那名记述者的事只是意外,父亲。我还有办法补救。”
“贝尔洛斯冯夏普。”
“什么”
“他的名字叫贝尔洛斯冯夏普。”帝皇说。“你连唯一一个愿意站出来支持你的人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马格努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为何,他选择略过了这件事,并开始继续在补救一事上大做文章。
“父亲,我恳请您听我一言。贝尔洛斯的灵魂迷失在了浩瀚洋里,但这不是什么大事,洋流仪还没被毁时,我曾在浩瀚洋中使用过追迹的法术。我看见了他的灵魂所在之地,现在只需要一场仪式,我就能再将他的灵魂从那地方带回来”
“然后呢”帝皇问。
“然后”马格努斯念着这个词,神情开始变得越来越茫然,最终,他竟然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似的低下了头。
是的,然后呢然后做什么逆转一切这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使用灵能篡改与会者们的意识否则,看完了全程的他们要怎么改变意见
“我说我对你纵容太过,而你似乎没听见这句话,马格努斯。”帝皇平静地开口。“正如你从前被动忘记的每一句劝诫与警告。”
“父亲”
“不论是我,还是你的兄弟们,都曾告诫过你要小心亚空间以及钻研相关知识。可惜你根本不听,一而再,再而三,你被动或主动地忘记了这些话。”
“我只是只是追求知识而已,父亲。”马格努斯讷讷地说,仍然低着头。“难道这也有错吗”
帝皇没有回答,只是传出了一阵灵能波动。不是轻轻触碰,亦不是交谈请求,这阵波动有如海啸般剧烈,甚至超越了马格努斯曾在浩瀚洋中经历的凶险波涛。
它只是出现,便立即摧毁了马格努斯对于现实世界的把握,将他的意识带到了另一个世界。马格努斯开始尖叫,因为他正在直视一轮烈阳。
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捂住眼睛来逃避光线,可他根本做不到这件事。属于人类之主的灵能无情地强迫着他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在四周涌动不休的灵能作用下,一股又一股浩如烟海的知识开始狂躁地轰入马格努斯的大脑。无数谜题席卷而来,浩如烟海,就算身为原体,马格努斯也只能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开始继续尖叫,因为那剩下的大部分正在摧毁他。它们无法被理解,无法被观测,甚至无法被看见,可它们却货真价实地存在。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产生的逻辑错误就已经快要让马格努斯的血管爆裂了,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大脑在膨胀,而颅骨正在哀鸣。
这些谜题从根本上摧毁了他的傲慢,也让他那所谓的学者和智者身份看上去无比可笑。
哪有学者和智者在面对新的谜题时会想要逃避的呢
“求你停下,父亲”马格努斯不管不顾地哀求起来。“我明白了,我知道我错在何处了”
“你不是渴求知识吗,马格努斯”那轮烈焰冷冷地俯瞰他。”现在你得到它们了。”
“但我无法理解,父亲”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