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得到它其实也没什么喜悦。他甚至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把它特殊化
他低垂着眉眼,从深坑中缓缓走出,灵能之光牵引闪烁,将四周的泥土一一带回坑洞之中。
最多再过几分钟,这里就会回到最开始时的模样,它会变得和考斯地表的其他地方再无区别。死灰色的戈壁滩,生长着不起眼的变异植物,表皮粗糙如岩石,能生吞泥土的虫类会在其中蔓延。
卡里尔仰起头,看向天空。
他对科学知识并不怎么精通,但是,不管怎么说,考斯曾经的大气层或之类的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阳光因此变得无比强烈。
他眯起眼睛,撤去了双眼的灵能保护,于是剧痛就此诞生。他短暂地瞎了,如果不加速自愈,这个过程可能会是永久性的。
卡里尔却在此刻笑了起来,他摇摇头,鲜血从紧闭的眼皮内缓缓蔓延而出,在苍白的脸上肆意蔓延、纵横。紧接着,他缓缓放下了肩上的骸骨。
他的确看不见了,但他还听得很清晰,有些东西正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轻柔的走动。他们没有穿鞋,脚底板坚硬到和石头无异
他原本极度克制的感知网在此刻稍微得到了一点点许可,于是它们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持续蔓延,一如曾经身处诺斯特拉莫上时那样。
在它们的帮助之下,卡里尔清晰地看见了那些正在慢慢包围他的人,或者说,东西。
他们长得奇形怪状,有的甚至无法维持最基本的人形。一万年前,他们的祖先就已经称得上是样貌可怖,这些人则青出于蓝,已经远远超出了恐怖所能形容的范畴。
他们代表的东西是一种和文明完全相反的事物,有关此事,卡里尔可以很轻易地从他们那毫无知性可言的针尖双眼内得出证据。
他们都拿着简陋的武器,基本都是粗制滥造的长矛。骨头做柄,石头打磨成刃面。也有少数几个较为强壮的手中握有金属长矛,从它们的颜色来看,多半是取自一些不幸战死的考斯人。
这倒真是可笑,战死者手边绝对不缺少武器,这些生物却宁可不用,而是把它们拆碎后二次打磨,变成野蛮的武器
就好像他们宁肯穿人皮,也绝不穿任何衣物一样。
被动的与文明对立,还是刻意被人引导
卡里尔赤手空拳地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变种人,打算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他本人的确不擅长思考,但他很擅长寻踪觅迹,以及寻找答案有些时候,身体力行是比思考更好找到答案的方式。
就好比现在。
他挥出一拳,这一拳让那个野蛮之物的上半身彻底消失。
殷红的肉泥在空气中飞溅,卡里尔却只觉得想笑人类的基因真是强大,已经过去了一万年,这些人在无休止的近亲繁殖和辐射造成的变异退化作用下却仍然能保持血液的鲜红。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荒诞的戏剧。
他索性真的放声大笑起来,开始将杀戮量化,变成一个又一个在他手下流逝的数字。二,三,四当这个数字变成七的时候,这些人产生了退缩。
当它在一秒钟后变成十六的时候,他们瑟缩着吼叫起来,开始胡乱地奔跑,试图逃离这个双手沾满腥臭鲜血的怪物。
而卡里尔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额外浪费了十秒钟的时间,将剩下的十一个人彻底杀死。
就这样,这个游荡的部落就此消失。他们的尸体会在几个小时之内被吞噬殆尽,不管是游荡的变异野兽,还是他们的同类,这些生物都会对他们的血肉充满享用的欲望。
卡里尔对此心知肚明。
他加快脚步,回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最开始的地方,并再度背起了那具骸骨。
这场无谓的杀戮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宣泄,实际上,究其一生,他也只在杀死一个东西时产生了快意。
他明白自己当时在失控,但是,话又说回来,谁又能说他现在不是在失控呢
两个小时后,他步行回到了考斯之子们的驻地,亚戈赛维塔里昂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像是一早就笃定他会回来。
“这位是”他礼貌地问,右手指着卡里尔肩膀上的骸骨。
“赫洛克军士,隶属于努米纳斯第六十一连。”
“噢,那他还真是位老古董,就像我一样。不过,您不声不响地扔下我们走出去,就是为了他”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卡里尔说。“反正我们也无事可做,不是吗在马库拉格之耀到来以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赛维塔为他的话而轻笑出声,几近无声嘲笑。
然而,尽管他给出了如此表现,双眼却一直盯着那具骸骨死死不放,像是能从中看见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事物
卡里尔瞥他一眼便知道,他的天赋正在发挥作用。
亚戈赛维塔里昂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能和动物沟通,虽说那些动物并不一定真的存在,但它们的确给了他启示。
它们向他带来死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