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恐怕不知道。
他心里都没有做好准备的事情,让京城的家里这个年过的都不安生。
而且不光是自己家,甚至连老丈人家,在去往南方的路上,一路都心事重重。
丈母娘心疼外孙女,担心她舟车劳顿,毕竟从京城赶往粤州,横跨了半个国家,以往回去都是坐火车,只有这一次,乘坐了飞机。
刚刚过了一岁的小慧慧,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还没亲眼见过飞机的时候,她就已经坐上了,而且还扒着悬窗,萌萌的大眼珠子,好奇的看着窗外的蓝天。
看着机翼下一片片云彩,也许,小家伙还在考虑这东西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呢
飞机上的黄妈脸色恢复了些许,但还是一脸愁容,抱着孩子,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窗外的螺旋桨,不知道在想什么。
银发苍苍的黄爸,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像是对这件猝不及防的事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爸爸,续弦是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姐夫家的姐姐刚才好生气,是在气姐夫么,她的小脑袋瓜里,充满着各种问号。
眼见爸妈一直保持安静,被安全带绑着的黄贝贝有些无聊,左顾右盼之后,只得找个问题。
贝贝的一句话,让还在发呆的黄妈肩膀陡然一颤,黄爸长叹了一口气,向女儿竖了竖手指,示意飞机上要保持安静。
“老黄”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结婚时也比较仓促,他毕竟还年轻”
爱人一张口,老黄也猜出了她想说什么,长时间的沉默后,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女婿的一举一动,做老丈人的怎么会不关注,就像这次出国考察,李峰的一举一动,他在国内都时常关注着高卢那边,毕竟当时还有个旧灰尘在。
一直到从郑朝阳那边得到的消息,女婿把使馆收回来了,把旧灰尘和帮派之间的联系斩断,打扫了干净后,到使节团队出发,面对老郑的夸赞时,他是为这个女婿骄傲的。
如果没有女儿这档子事,他老黄现在别提在老伙计面前得有多意气风发。
然而,事情偏偏出了。
女婿很聪明,这点毋庸置疑,当初以为他是看上了自己这个干部家庭,现在看来,没有自己的搭手,是金子,还是会发光的。
偏偏他才二十几岁
少年英才,一旦成长起来,注定身边莺莺燕燕多有环绕,也注定将会多生是非。
作为一个男同志,他能理解,但作为父亲,他也不想女儿以后留下遗憾,一个人的墓穴,得是多凄凉。
“我知道,老黄,你不能为女儿多想想么,留下个女儿,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
黄妈则是感性了很多,几十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后妈,后妈,以往都是听别人说后妈怎么样,左右也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聊聊,但真当自己摊上了这件事,才知道得有多无助。
亲家说的话她懂,做母亲的心疼儿子,怕人走后,下半辈子没人照应,可她去世的女儿,还有这连母亲面都没见过的孩子,以后又该何处。
这要是再结婚,有了孩子,会不会对李慧好是一方面,考验的是李峰的人品,居家过日子,可是时间长了后,才能知道结果,但知道时,只能更无奈的接受。
“上机前,我让司机小吴帮忙打听一下,这秦淮茹的妹妹到底怎么样,等回头看到底什么情况,先这样吧”
黄妈终于转过了身子,没有再看着舷窗外发呆,反而是十分生气的看着自家老黄,牙齿把下唇都快咬出血了。
如果不是在飞机上人多眼杂,膝盖上还抱着外孙女,恐怕立马就是要跟老黄打起来都不一定。
“你还打算上杆子给他送上门不是,啊,一个农村的丫头”
哪怕就是如此,黄妈也趁手死死掐着老黄的胳膊,咬牙切齿的低声质问道。
老黄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发飙的爱人,他的想法是先看看女婿的眼光怎么样,找的准“后妈”能不能称职,怎么到了爱人嘴里,就变了一个味道。
“邹颍同志,新国家早就改革了旧的婚姻制度和封建糟粕习俗,女人都不兴守寡,男人也是如此,他要真打算再婚,你拦得住么”
先是拿出了官方的口吻,让爱人冷静下来,随着胳膊上掐着的手劲松缓,但爱人眼里噙满了泪水,恨恨的扭过头去,老黄这才缓缓开解道。
“我这是提前了解一下,亲家不是说了么,就买了一支糖葫芦,也许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他现在是副厂长,那些抖机灵的想攀关系,也说不定”
直到好声好气说了半天,黄妈这才勉强的把身子坐正了回来,脸上还是带着些许为女儿的不忿。
这边的飞机上愁云密布,那边的飞机上则是欢声笑语。
从荷南包了两架飞机的访问团,终于结束了中北非的十国“访问”流程,开始由西向东,启程归国。
看着舷窗外一望无垠的沙漠,其间布满着星星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