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咯,算咯,莫生气,莫生气”
在这个重要关头,一向老实憨厚的马华父亲,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站在了李峰的身前,双手朝下压了压。
事情的脉络,从儿子口中,再加上现场的情况,已经摸的差不多了,面积,朝向,位置,马有铁看的都十分的满意,比自家的那处破房子,要好上太多了。
他知足了,里面那位年轻后生,看起来跟儿子差不多大的,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李副厂长。
这位历经风雨,已经被世道磨平了棱角的中年人,感激涕零的握起了李副厂长的手,用力的颤动了起来,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对于突然冒出的中年人,李峰还在疑惑呢,看了看四周,结果,大家伙好像都不认识。
直到,马华也紧跟着冲了出来,李峰这才若有所思。
“我是马华父亲,我叫马有铁,家住城南永定门外宝华里,今天给大家伙赔个不是,没想到这孩子选的家属房,竟然给大家伙添了这么大麻烦,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中年人松开了握住的手,手掌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窝,介绍了自己过后,对着周围的街坊们鞠了一躬,起身后还不忘朝着周围人拱手,谦卑到有些自惭形秽,姿态放的极低。
马华看到父亲卑躬屈膝的这一幕,神色复杂到了极致,走过去没有说话,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结果,被他甩到了一旁。
看来,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父亲,在这里当这个和事佬,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师父。
这一幕细节,也被一旁蹲在地上的何雨柱,以及,被李峰快逼到角落处的秦淮茹,都给发现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何雨柱朝着马华父亲那边抬了抬眼皮,自己的抬头纹都快褶成包子皮了,他都没有发现。
反倒是秦淮茹,此时终于获得了难得的中场休息机会,得以喘息,看着这横插一杠子的马华父亲,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了起来。
至于李副厂长,不用看这架势,光是马有铁出场时说的几句话,就能判断出来,这个“老好人”,究竟想干什么事儿。
看他那如履薄冰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想给家里招惹麻烦,但关键,这两个麻烦,已经上到,让李峰都头疼的地步。
特别是,滑不留手的秦淮茹,挡在她前边的何雨柱,两个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好不容易抓住问题,想借着收拾一下狠的,让两个人涨涨记性,结果
拍了拍额头,旋涡中心的李峰,重重的拍了一下额头,看着想要逃脱升天的秦淮茹,心中的警铃大作。
“马华这孩子,初来乍到,不懂事,选了这处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稀里糊涂没怎么过问,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问题,给大家添麻烦了”
中年人的小心谨慎,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一生起早贪黑,不敢生病,不敢懈怠,努力工作,保住饭碗,从他谦卑的姿态中,李峰看出了这些。
这和35岁以后,兢兢业业坐在电脑前苦敲键盘的牛马,有什么区别,面对主管要求的“自愿”加班,连反抗,都不敢,对于公司把自己“沉淀”到“人才池”,只敢嚎啕大哭后酒醉一场。
但,但这t是两个奇葩呐,这处院子里,最大的毒瘤,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再说话。
别针对这俩病患对症下药搞了半天,结果自己成了小丑。
李峰很想提醒马有铁,但这个中年人,压根没领会李峰的意图,面朝周围的街坊邻居,双手朝下压着,尝试着,把问题,缩小化,尽量做到,不得罪人,让儿子安安稳稳,在这里能扎下根。
哪怕是,自己吃点亏。
“很感谢档,感谢政府,感谢厂里,给我们家大华,分到这么一套家属房,我们知足了,能跟大家成为街坊,我作为马华父亲,我也知足了,希望大家未来,也能多照顾照顾他”
周围人听着马有铁的话,没有人吭声,面色有些怪异,特别是目光看向李峰时,都仿佛在想要压抑着什么。
秦淮茹何雨柱俩人,谁看不出,李副厂长,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两人也确实该收拾了,上次一车间刘岚那件事,可是逃过了一板子。
这个院子里,想要扎下脚跟,不是跟这两位毫无底线的无耻之徒搞好关系,而是跟那位年轻的李副厂长搞好关系,重点就已经抓错了。
你这时候蹦出来,不是想缓和关系了,这是在打李副厂长的脸了,所以,大家看他的目光,多少带着点,你有很大病的意味在里头。
“李副厂长,我们家马华,拿到了钥匙,这封条他撕也是撕,这两位撕也是撕,都一样嘛,我们这不是也过来了,至于里面的东西”
马有铁沉吟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门口的两人,眼角在抽搐,虽然不知道屋里到底被搬走了多少东西,但光看中院那散乱的一堆,他也十分肉疼。
马家穷,三十年前,在漕运码头讨生活起,就没有富裕过,穷日子过惯的人,对于陈设物件,没法拿出说不要就不要的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