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从来都不是张居正这样的理想主义的践行者,所以他对于羞辱这件事儿,毫无罪恶感。
小皇帝从来不修仁德,大明刚换了两部尚书,的确不太好再动吏部尚书,但是想让皇帝给张翰什么好脸色,那绝无可能,门都没有。
实事求是的讲,朱翊钧的要求不算高了。
葛守礼、王崇古、万士和,也都是晋党,但是这次的恩赏,都是一体恩赏,朱翊钧也就是要求他们在其位谋其政,配合张居正的政令,好好推行新政,让朝堂振奋。
这个要求,真的不算高。
陈太后和李太后带着潞王朱翊镠,再次来到了宝岐司,今天是番薯收获的日子,因为安东尼奥的恭顺之心,为了求投资,拿出了一些看起来很廉价,但是对于大明而言,极为珍贵的礼物,大明的培育薯苗的工作再次展开。
朱翊钧哼哧哼哧的在土里翻着土豆和甘薯,而朱翊镠已经不再用尿和泥了,毕竟长大了一点,朱翊镠现在开始挖蚯蚓了,将蚯蚓拉的老长,而后猛地松手,有的时候拽的猛了,蚯蚓直接被拽成了两截儿。
朱翊镠真的是乐此不疲,玩的非常开心。
宝岐司的宝岐学士徐贞明,看到这一幕就直摇头,这些个蚯蚓,是专门翻土用的是农具
“徐学士,你是江西人”朱翊钧在收土豆的休息时间,看着徐贞明问道。
“是。”徐贞明老老实实的点头说道。
“傅应祯是江西人,还是你的同榜、同乡、同师,这次这个余懋学也是江西人,何心隐也是江西人,朝堂这些事儿,你不懂,就不要掺和了,拿着全楚会馆的腰牌好好做事。”朱翊钧摇着大蒲扇,秋老虎临近中午的时候,还是酷热,到了傍晚有冷风阵阵,昼夜气温差距极大。
小皇帝一点贵人的模样都没有,话虽然平静,但是话的意思很明确,徐贞明就是百事不会,只会种田,等闲参与到了这等规模的党争之中,怕是要被撵出全楚会馆。
这对徐贞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技术人才就埋头搞政治,不要参与到政治之中,胡乱表态,于己不利,于国不利。
这种提醒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徐贞明真的不会。
徐贞明愣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已经去牢里看过傅应祯了。”
“糊涂”朱翊钧一听脸色就是一变,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伱说你,你说你,你闲的没事,就编纂下农书,你去看什么傅应祯”
上次傅应祯弹劾张居正,被小皇帝一顿羞辱,而后致仕,但是傅应祯没走完手续,就锒铛入狱了,因为都察院的御史,弹劾傅应祯收受贿赂,为权豪张目,这入狱就是调查一番。
在万历三年十月份,受贿仍然不是什么大事,姑息和贿政相辅相成,而考成法正在破坏姑息,唯有姑息之弊被压下去,这贿政才能解决。
所以,傅应祯这次入狱,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就是调查一番,让他滚蛋回籍,不得签书公事。
徐贞明参与到这种事里,就是糊涂。
“气死咱了。”朱翊钧站起来跺了跺脚,看着徐贞明,变得无奈了起来,摇头说道“你为什么要去看他”
徐贞明似乎仍然未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了想说道“他的家人为他奔波,他家人找到了我说看在同乡、同榜、同师的份上,搭救一二,我知道自己没本事搭救,就是到牢里探望一下。”
“你中招了。”朱翊钧看着徐贞明说道“剥皮见骨术。”
朱翊钧详细解释了下剥皮见骨术,徐贞明,大明皇帝的农学老师,拜在全楚会馆门下,想方设法的将徐贞明牵连其中,将水完全搅混,利用徐贞明的身份,牵连到张居正的身上,让张居正投鼠忌器。
“这么严重”徐贞明呆愣呆愣的说道“这些读书人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你呀你,亏你还是个进士,除了种地,能不能长点心眼他们委托,你就去大牢里看望朕忙完了去全楚会馆蹭顿饭去,这点薄面朕还是有的,日后,不要再掺和这种事儿,那就不是你的地盘,朕就救你这一次。”朱翊钧还是打算去全楚会馆,让张居正解决下这件事。
徐贞明略显有些茫然,终究是理顺了这些事儿,他其实不是不懂,是全部心思都在农学上,就压根没有细想,都是同乡、同榜、同师,傅应祯的家人,哭的涕泗横流的求徐贞明去牢里看看,傅应祯有没有受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但是这事儿就是这么不正常,就是为了牵连徐贞明罢了。
很快,就会有人借着徐贞明探监,把徐贞明打为傅应祯和余懋学的同党,把事实清楚和明朗的案子,变得浑浊不清,哪怕是最后傅应祯和余懋学,仍然要被坐罪,那徐贞明这个同党,能讨到好处去
今年的番薯和土豆仍然是大丰收,安东尼奥带来的薯苗还没进行杂交,这需要种田进行培育,培育种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不是一朝一夕。
朱翊钧干完了农活,就来到了两宫太后面前。
“皇帝这是要去哪里”陈太后看朱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