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连贱儒也不怕的小皇帝,面对这繁琐的礼仪,有点心惊胆战,这人过一遍这个礼仪,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马自强请皇帝驾幸太学,上的一份具体的礼节。
这繁琐的奏疏中,朱翊钧要整整忙活整整七天,最开始要沐浴更衣、焚香斋戒,还要每天诵读一份祭祀孔子的文章,到第三天时,开始扫街,光是祭文朱翊钧看的都头晕,中间到这里祭,到那里祭祀,祭祀的地方东奔西走。
“陛下,这已经是一切从简了,这驾幸太学仪注,从洪武年间以来的祖宗成法,历代皆行此礼。”马自强也是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也知道这玩意儿确实是又臭又长,可是已经简化到了极致。
大明皇帝为了躲避这些繁琐而没什么用处的祭祀,生出了各种的办法,武勋代祭,就是最常见的。
可这件事,并无代替之说,嘉靖老道士还很勤奋的时候,把这个驾幸太学仪注给办了。
“那就办吧。”朱翊钧看着那长长的奏疏,叹了口气,这礼教森严,他这个皇帝也避免不了,就是皇帝去太学的一个大典礼,历代皆有,也不是礼部为难小皇帝。
七天时间,朱翊钧觉得自己都累脱了一层皮,得亏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否则朱翊钧绝对会拿出摆烂大法。
不过朱翊钧忙完了这又臭又长的幸太学仪注之后,海瑞不到五天,就把快活碑林也给弄好了,还请皇帝亲自前往观看,贪腐一千两为一寸高,里面就两个石碑,冷冷清清。
碑文是有句读的,读起来并不会太麻烦,而且用的是俗字俗文,朱翊钧因为幸太学仪注的所有精神内耗,全都因为快活碑林的落成,恢复了
“有句读好、用俗文俗字好、设院墙而不设门更好,谁都能走进来参观一二。”朱翊钧对海瑞办这个差事非常满意。
“陛下,怕是日后就跟登闻鼓旧事一样了。”海瑞有些担忧的说道。
洪武年间有登闻鼓,百姓有不平事可以直接敲响登闻鼓找太祖高皇帝告状,高皇帝龙驭上宾后,这登闻鼓就有了院墙,变成了登闻鼓院,大门一锁,便再没有人告状了。
“谁能管到那么久的事儿。”朱翊钧摆了摆手,对日后的事儿也不是很在意,谁也管不了身后事儿,但是只要他还活一天,这快活碑林就会开放一天,这些贪官污吏的名字,就会被人碎碎念念一天。
“陛下,最近京师出了件有趣的事儿。”海瑞扈随陛下左右,他现在是御史的总宪,大头目之一,专门负责风闻言事。
“哦,怎么了”朱翊钧颇为好奇的问道。
“礼部右侍郎国子监祭酒孙应鳌羞辱属官周道直,被言官弹劾了。”海瑞笑着说道。
“孙应鳌朕见过,老好人一个,这怎么突然羞辱属下了,孙应鳌为什么骂人呢”朱翊钧回忆了下。
这右侍郎、国子监祭酒孙应鳌,就是典型的倔老头,但是脾气很好,他倔也是跟自己倔,却很少跟人争吵。
海瑞也是连连摇头,无奈说道“也是孙侍郎流年不利,这个周道直今年九月入京为官,到孙应鳌府上拜谒上官,周道直跪见,孙应鳌不喜人跪,就当面斥责了周道直。”
海笔架这个外号,就是海瑞不肯跪上官,跪天跪地跪父母君父,其余不跪,大明有跪上官和不跪上官两种风尚,而海瑞就是不跪派的抗鼎人物,也是海瑞鉴定骨鲠正气的重要依据。
骨鲠正气,就是跪不下去,骨头硬。
显然右侍郎孙应鳌是不跪派,而周道直是跪派,这周道直跪见,被孙应鳌给骂了。
海瑞继续说道“这个周道直就开始闹,说孙应鳌羞辱了他,陛下要驾幸太学,孙应鳌忙着礼仪的事儿,也一直没搭理他,结果陛下前往太学那天,这个周道直啊,就在太学门外,痛哭流涕,斥责历数孙应鳌罪状。”
“有什么罪状朕听到现在,也没觉得孙应鳌处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朱翊钧疑惑的说道。
海瑞回答道“周道直说孙应鳌其罪有三,曰掷还手赤、曰不修门剡、曰行改仪注,就是说让孙应鳌不收周道直的礼物,还给他扔回去了,还说孙应鳌在私下里不是什么好人,又说孙应鳌简化了陛下驾幸太学仪注。”
“哦,朕明白了,这个周道直,他复古派的。”朱翊钧终于听懂了。
马自强带着礼部修改了驾幸太学仪注,让它的流程得到了大幅度的简化,同样皇帝可以少忙活点。
这周道直很不满意,再加上前面在孙应鳌私宅被骂了,这便新仇旧恨一起算。
海瑞接着讲道“为了防止耽误了典礼,周道直被众人拉走了,他气不过,突然闯到了甬道里,想要面圣,被人拦下后,他痛哭流涕呼喊天颜咫尺祭酒孙应鳌,屡反顾私言,动以汗巾拭面,科道当参”
“纠仪官说孙应鳌一共也就擦汗两次,转头一次,并无破坏仪礼的险恶。”
大明纠仪官专门负责纠正礼仪,若是孙应鳌真的不顾场合庄严,交头接耳的说话,不停的擦汗,肯定要被纠仪官纠正一二。
朱翊钧啧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