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也由衷的产生了一种迷茫,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说的,管子是他教的,孟子是他教的,大学衍义补是他从旧纸堆里翻出来的。
内容上,确实没有超过他教授的内容,但总结精准到位。
“元辅,厉害”戚继光合上了书帖,由衷的说道。
张居正摇头说道“是陛下英明。”
“元辅先生既然对物情有如此理解,为何不肯与我说明我可是国朝司徒,专事财经。”王国光看完之后,醍醐灌顶,语气里有些埋怨,对物情理解如此之深的张居正,却不告诉他。
你早就想明白了,让我一直这么糊涂着,你好意思
张居正试探性的说道“大司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还没想明白的问题,陛下想出来并且总结了下来呢”
葛守礼叹为观止的说道“元辅先生为了陛下威福之权,真的是尽心竭力了。”
葛守礼的意思是皇帝是张居正的徒弟,有好东西当然紧着陛下分享,再以陛下的名义刊行,给陛下亲政增加筹码,从解刳院、宝岐司、矛盾说,公私说再到现在的劳动说,全都是如此。
你王国光就是国朝干吏,还差着一层关系呢。
“陛下所悟,臣如何敢窃据天功”张居正仍然摇头。
朱翊钧笑着问道“先生不教,朕如何自悟”
张居正选择了认输,皇帝讲道理已经很厉害了,现在直接拿出了诡辩大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当下是论不明白的。
王崇古是最后看完的劳动图说,他猛地站了起来,纠仪官眼睛瞪大,立刻来到了王崇古的身边,手已经伸出去,一旦王崇古有进一步的动作,将会被立刻拿下。
赵梦祐想不明白,为何陛下要留着王崇古在朝。
言官弹劾了很多次,陛下只要就坡下驴,王崇古这个族党的最后余孽,不死也得离开朝堂,但是陛下始终没有动王崇古的意思。
可赵梦祐对王崇古极为忌惮,因为王崇古有武艺在身,他会耍大刀,商贾世家,多数都会些武艺,因为行商没点武艺傍身,是行不了商的。
所以,王崇古有失仪的地方,纠仪官立刻就到了跟前。
谭纶也有武艺傍身,但是谭纶跟人吵架,拍桌子的次数多了,甚至还打算拂袖而去,赵梦祐都从未阻拦过谭纶。
十分明显的差别待遇。
朱翊钧挥了挥手,纠仪官领命退到了一旁。
“大司寇,为何如此震惊”朱翊钧好奇的问道。
王崇古其实没太注意到纠仪官的动作,他拿着劳动图说俯首说道“就是这样,本该这样交换为阴,使用为阳,任何的生产都是围绕着实现使用价值去实现,臣多年疑惑,茅塞顿开”
“陛下英明”
王崇古其实在践履之实的时候,也会遇到很多的困惑,在这些困惑面前,很容易走各种的弯路,而现在这本劳动图说,解答了他内心许多疑惑的问题。
困而知之,王崇古的激动可想而知。
王崇古拿着劳动图说,惊骇无比的说道“而劳动也分为了阴阳二种,一种是形而下的践履之实的劳动为阳,一种是形而上的谓之道的劳动为阴,形而上的劳动,看似是脱离了践履之实,但是决计是劳动中不可缺失的部分,形而上谓之道是发现、是总结、是改进、是运用。”
“这两种劳动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因为形而上来自形而下,形而下又来自形而上,是相辅相成的。”
王崇古很是激动,有了这个理论基础,贱儒们再说他兴利之臣,那王崇古就有话说了,至少拥有了反驳古墓派的理论依据。
“朱中兴也不一定是朕一人,是期盼天下向治者众人。”朱翊钧笑着说道“就交给葛总宪负责刊印吧。”
朱翊钧正襟危坐的说道“宣小佛郎机使臣安东尼奥吧。”
今天会在廷议之前接见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坐水翼帆船被颠的吐了一天,差点把胃都给吐出来,这歇了好几日才彻底缓过劲儿来。
朱翊钧已经是第三次接见安东尼奥了。
“伟大到至高无上、英明到囊锥露颖的陛下,臣又从远方而来,见到了陛下,是臣的荣幸。”安东尼奥用一种近乎于夸张的语调,赞扬了朱翊钧。
“希望日后,你坐到了葡萄牙国王的位置上,依旧如此的恭敬。”朱翊钧直接忽略了安东尼奥的马屁,将大家的关系简单为了互相利用的关系。
别看安东尼奥现在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还不是想买大明的船,需要他这个皇帝的圣旨。
安东尼奥这个小偷,居然学会了用成语,囊锥露颖是一个很常见的成语,意思是才华掩盖不住,就像是放在袋子里的锥子,一定会露出锋芒来。
“上次你带来了一份国礼,朕回礼了双面天鹅绒四合如意绣龙补衣,这次回去就带回去吧,冯大伴,使者远道而来,将准备好的赏赐赐予。”朱翊钧看着冯保说道。
冯保一甩拂尘,吊着嗓子喊道“贵使远道而来,特赐白银一百两,纻丝四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