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无后乎。
这是不经意间上了皇帝的当,上了这个贼船,不是每个人在上贼船之前,就知道自己上的是贼船,这还是得怪张四维,当初张四维非要联合吏部尚书张翰,把在宣大享乐的王崇古给抬回朝堂来。
自那时起,王崇古就没有选择了。
“大司寇还是不怕他们。”朱翊钧负手向前而去,王崇古不怕贱儒,他怕皇帝,怕皇权的生杀予夺,最怕的是自己没用,一旦不能聚敛兴利,必死无疑。
朱翊钧眉头一皱,看到了前面一个人影,他看清楚了人的长相,便对身边的冯保问道“那人是燕兴楼的孙七娘”
“回陛下的话,是刘七娘。”冯保确定的回答道,徐爵把刘七娘安排到了永升号毛呢厂,而这个女人在人群里是比较显眼的,毕竟身段和打扮都摆在那儿,比较突兀。
刘七娘在楼里长大,肤色都比旁人要白一些。
“叫来回话。”朱翊钧笑着说道。
王崇古知道皇帝的习惯,到哪里都愿意和小民接触一下,不愿意被蒙蔽,哪怕王崇古吹得天花乱坠,小皇帝也要派缇骑询问,甚至还要亲自询问。
天子本多疑。
刘七娘并不知道来的这帮人究竟是谁,看不懂这个仪仗背后的寓意,更加不清楚王崇古那个有蟒纹的鹤氅,到底什么意义,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来的是大贵人。
“见过贵人。”刘七娘磕了个头,这是救她出楼的大贵人。
“嗯,免礼。”朱翊钧的笑容很有欺骗性,他笑着问道“怎么不叫小郎君了”
“当时民女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饶命。”刘七娘吓的一趔趄,作势又跪,朱翊钧示意不必多礼。
“咱就是路过此地,你在这里可还能待的惯”朱翊钧也不称朕,而是称呼咱,这是老朱家的习惯自称,白话文里的圣旨里,这个自称十分常见。
“还好,赚的不多但是留下的多。”刘七娘见贵人不打算怪罪,便起身回话,她能从燕兴楼出来,这个贵公子就是救命恩人,人很难摆脱自己生活环境去看待问题,但刘七娘却知道,楼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朱翊钧开始询问这永升号毛呢厂的种种,越听朱翊钧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过年前,大司寇这工钱结清了没若是没结清工钱,咱是张先生的门生,能跟张先生说得上话,让张先生收拾大司寇。”朱翊钧看似开玩笑的问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大司寇有没有把工钱发下去。
刘七娘这才恍然大悟,这贵公子居然是当朝首辅的门生,那这么有权势,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刘七娘一听忙不迭的说道“结清了,还多给了五分银,算作是过年银,能割五斤猪肉了,大司寇可是个大善人咧,民女还听说,他在西北的名声可好了,前几年,他安顿了十几万的百姓,人人都念他的好。”
“入了这毛呢厂,才知道,大司寇的确是大善人,前段时间还给工场,加了个地火,便不会冻手冻脚冻耳朵了。”
“哦地火吗带咱去看看如何”朱翊钧一听,便来了兴趣,让刘七娘带路,看了看王崇古没有提到的工场环境改善,这也是大把头提的意见。
地火,其实和盘土炕的差不多,就是得烧煤,烧煤的时候也烧水,灌到汤婆子暖手宝里面,用来暖手,这手暖了,自然工作效率就上来了,工作效率上来了,这利润不就来了吗
王崇古向来是懂聚敛兴利的。
“极好极好,给清了工钱,已经很好了,再多给过年银,那是更好,这还给烧火炕,灌汤婆子,那就是更好了。”朱翊钧看着王崇古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张居正已经反复告诉了王崇古,他是自救,不是皇帝私宥,或者张居正说情,只有王崇古没意识到这一点。
西北那十九万的失地佃户游坠小民,只要还被安顿着,那王崇古在朝中就倒不了。
安民之功,就是天功。
王崇古恨不得给刘七娘磕一个,这简单的几句话,至少能保王崇古一年的命。
刘七娘握了握袖子,最终是没把东西拿出来,她其实从被救出来之后,就打定主意,等到再见小郎君的时候,一定要好生感谢,所以她用自己织造的毛呢做了一个汤婆子,就是想再见面的时候,感谢小郎君。
这倒是见到了,可是她这才发现,小郎君真的什么都不缺,她的感谢是那么的无足轻重,精纺毛呢那般贵重,这小郎君披着一件很合身的大氅,不逾越,也是刘七娘察言观色的本能。
再见到小郎君,刘七娘仍然不知道小郎君为何要救她,她的确有点姿色,不过对于这样的贵人而言,什么样的国色天香,都能寻得见。
朱翊钧问完了自己的问题,离开了官厂,今日份的视察结束了,离开的时候,他看了到了站在河边送别的刘七娘,还挥了挥手,合上了车窗。
回到宫中后,朱翊钧对冯保说道“冯大伴费心了,朕又不是饥不择食之人,不必再让她耽误了,愿意嫁人就嫁人。”
朱翊钧知道冯保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