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而劳动是用人去实现的。
这些宽松的政策,看似是在塑造更好的营商环境,但仔细一想,却发现,遮奢户们的如意算盘,还是为了人丁。
“大司徒所言极是。”谭纶对此非常的认可,王国光一眼就把遮奢户的小把戏看穿了。
郭朝宾,工部尚书,老实本分的打灰人,他真的很少很少在文华殿上表达自己的意见,但今天,郭朝宾出奇罕见的开口说道“我反对这些内容,眼下南衙匠人数量是足够的,如果路引、通关、官道驿路等政策更易,恐怕不利于匠人的培养。”
“陛下,臣愚钝,窃居廷臣高位,但这供需臣还是能看的清楚的,一旦这佃户、自耕农不事农桑,都去做了学徒,那么匠人就无法获得足够的劳动报酬了,这样匠人反而懈怠,怠惰因循之下,反而不利于南衙手工作坊的兴旺。”
“遮奢户为求一时之利短视,朝廷不能短视。”
郭朝宾好不容易开口一次,就直接开始长篇大论了,一直说了一刻钟才停下,他不是在胡说,大明现在的手工作坊是极为脆弱的,一旦穷民苦力的数量激增,势必会影响到工价,当工匠无法获得足够的劳动报酬时,生产的积极性和技术创新的热情就会降低,反而导致生产效率降低。
遮奢户们想的无非是降本增效,降低成本增加效益,手工作坊的成本,人工成本居高不下,放宽了这些限制,看似能短时间内降低人工成本,短期内,一年两年内,可能会促进市场的蓬勃发展,但整体效率低下,盈利降低,遮奢户们势必会持币观望,不肯投资,大明整体生产规模会降低。
贻害无穷。
郭朝宾略显无奈的说道“陛下,这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生产是这样的,一个熟练的织娘,一天可以织半尺,但一个不熟练的织娘,一日能织几寸就是极好的,若是这个熟练的织娘不肯认真做,那就耽误生产了,遮奢户们急功近利,朝廷则应该看的更远,徐徐图之。”
“永定毛呢厂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摊子那么大,盈利仍然超过了民坊。”
“朕本来听得云里雾里,但郭尚书一提永定毛呢官厂,朕便明白了”朱翊钧本来对郭朝宾说的不太明白,但郭朝宾一举例,朱翊钧就立刻懂了。
郭朝宾说的复杂,若是总结的话,就是防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其实全都在摸鱼的恶性循环,应该建立像毛呢官厂你好好干我多给钱,大家都好好干那样的良性循环。
大明的手工作坊、大规模雇佣生产还在萌芽,如果短视,势必扼杀大明从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蜕变。
遮奢户为私,大明为公,遮奢户为求自身利益,短视无可厚非,但朝廷必须要目光长远,最起码,不能鼠目寸光。
“嗯,那就依郭尚书所言。”朱翊钧选择了郭朝宾的建议,郭朝宾是一个很慎重的人,他不是无的放矢。
大明的工匠数量并不是停滞,而是在稳定增长,是能够满足需要的。
按照郭朝宾的说法去做,大明朝廷肯定要被遮奢户骂是开当铺的顽固派,守旧派,不肯适应当下形势,革故鼎新。
但朝廷有朝廷的考虑,农桑为根本,土地还是需要人去耕种的。
漫长的廷议终于结束,朱翊钧伸了个懒腰,打算用过午膳,就去操阅军马。
朱翊钧在结束了北大营操阅军马之后,就到了北镇抚司,一来要亲自过问一下李元约的案子,二来,他要从北镇抚司出发,看个热闹。
“李元约的尸首呢”朱翊钧询问着赵梦佑,仵作的报告已经出了。
“这里都是李元约。”赵梦佑指了指面前的一个棺材,好歹是进士出身,家里还是准备了一口棺材。
朱翊钧沉默了下说道“缇帅最近非常风趣,打开看看吧。”
赵梦佑面色极为为难的说道“陛下,别看了吧,那丈夫杀人分尸,李元约和妇人被一起分了,这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就都放一个棺材里了。”
“缝不起来了吗”朱翊钧略显犹豫的问道。
赵梦佑十分确信的说道“缝不起来,仵作都吐了。”
“那算了,不看了,走,看热闹去。”朱翊钧最终没有让赵梦佑打开棺材,一堆烂肉,的确没什么看的,专业的仵作都顶不住,朱翊钧这个天生贵人,更顶不住了。
朱翊钧去了燕兴楼,这个大明京师最大的酒楼,热闹很多。
这次的热闹,是燕兴楼船舶票证的交易行,今天开市了,朱翊钧打算看看今年的形势。
万历八年一月起,五桅过洋船丁型商舶,会再次加入认筹的套餐之内,朱翊钧去燕兴楼不是看哄抢,而是看新年第一天的行情。
朱翊钧到了燕兴楼,五桅、三桅船,全部认筹结束,而之前船舶票证的价格,也是又涨了一轮。
“这直接涨了一成,从七银七钱每张,涨到了八银四钱每张这个涨幅,有点怪。”朱翊钧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一下,最近并没有大笔的资金注入市场,这个涨幅,实在是有点超过了朱翊钧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