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必理会,疯子一样。”朱翊钧摆了摆手,嗤笑了一声,大明不存在这种土壤,当个笑话便是。
王崇古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摇头说道“陛下,这种思潮是非常危险的,任何别墅里的花园,没有修剪,得到的不是花团锦簇,而是蛮横生长。”
“万历四年,毛呢官厂有织娘一万七千人,因为纺纱的技术改良和蒸汽机,今年,我们只需要七千织娘就足够了,相比较四年前,今年的照管七千织娘比万历四年还要多匹布,那剩下的一万织娘去干什么让她们去青楼里卖身不成”
“我们今年减少了蒸汽机和新型的纺织机的投入,清汰了三千织娘,这些织娘被清汰的原因很多,但她们还有去处,那就是民间不断出现的毛呢厂。”
“按照他们的说法,朝廷不做干涉,恐怕连这毛呢生意都没有,这种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为了堂而皇之的朘剥,臣以为,此风绝不可助长。”
王崇古是干实业的,他太清楚这种自由派的危害了,没有任何规划的技术升级只会危害,造成百姓的流离失所,不仅仅是毛呢官厂,大明的造船厂、织造局、棉纺局、桃吐山白土厂、西山煤局、大同煤局等等,都是一样的。
王崇古认为,这种完全自由派的思潮是极为危险的,是必须要警惕的,是将风险完全向下转接,让大明百姓承担遮奢户、望族们改变的风险。
朱翊钧在进行了反复的思考之后,对这种风力舆论准备再观察观察,严格的封禁和扼杀,有的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廷议结束之后,朱翊钧专门留下了万士和,询问了土蛮汗入京朝贡的诸多事宜,大明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是土蛮汗失信,不肯来了,京营也会在戚继光的带领下,去请土蛮汗入京,到那时,就不是现在这个待遇了。
万士和说完了正事后,并没有马上告退,而是思索了一番后,开口说道“陛下,孙克弘的开海七事,臣并不认为其愚蠢,臣也不是收了孙商总的银子,为孙商总美言,这还要说起永乐、宣德旧事。”
“永乐年间英国公张辅两次荡涤安南国,可是这宣德年间,还是失去了安南,这也不是安南有不臣之心,实在是彼时我大明在安南变成交趾十三司后,过分朘剥导致。”
万士和说起了张辅两次克平安南国,大明交趾十三司维持了二十二年后,最终还是没能稳定统治的原因,万士和已经十分委婉了,但张辅两次平定,两次离开,大明在交趾官员、宦官们,干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是残忍朘剥、罄竹难书。
安南的复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竭泽而渔的官逼民反。
大明在宣德年间失去了交趾十三司,这是一个历史教训,到了今天,这个历史遗留问题都不好解决,对大明而言是遗留问题,对安南而言,也是遗留问题。
安南有超过一千年的时间被中国完全统治,文化、政治制度、军事、经济都跟大明高度趋同,可现在安南实质性的成为了藩属国,也让安南国出现了许多内生性的问题,而且找不到出路。
所以,在孙克弘提出开海七事的时候,万士和表示了赞同。
“王化这条路的确不如泰西的完全掠夺来的直接,王化甚至可能会赔钱,但王化的好处是王化之后,便是开疆拓土。”万士和对黎牙实的高道德劣势理论,向来不屑一顾,他认为高道德在殖民之事中,的确会在短期内处于一种劣势之中,长期来看,是一种优势。
因为,大明的王化,会带来实土郡县,而不是朝贡、藩属、羁縻宣慰,竭泽而渔的朘剥,并不是实土郡县,王化之后,旧港、吕宋、琉球、长崎,都是大明的本土,而不是殖民地,这是大明开海和泰西大航海本质的区别。
“爱卿所言极是。”朱翊钧思索再三,认可了万士和的说辞,而后话锋一转问道“大宗伯对现在朝堂的局面如何看待”
“张党掌内阁、吏部;晋党掌户部、刑部;浙党掌兵部、工部;臣掌礼部。海刚峰、张党、晋党共掌都察院,可谓是恰好平衡。”万士和没有选择说君圣臣贤的屁话,大明廷臣们的派系非常明确,马自强作为张党嫡系,在他离朝之前,大明派系力量是失衡的,张居正掌内阁、吏部、礼部可谓是一家独大。
这里面,万士和与海瑞,都是纯粹的帝党。
“陛下,先生作为元辅帝师,辅弼陛下至今,并无僭越之处,亦视为帝党,先生在的时候,这个平衡就在,先生不在,恐有大变。”万士和更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张居正作为帝党的另外一个核心,压得所有野心之人喘不过气来,张居正要是不在了呢。
“先生身体并无大碍。”朱翊钧对张居正的健康非常关切,大医官初一十五都会诊脉,张居正的身体,虽然称不上春秋鼎盛,但非常健康,张居正还很年轻,他才五十七岁,对于一个内阁首辅而言,这个年纪真的很年轻了。
徐阶那个老东西,活到了80多岁,严嵩更是活到了87岁。
“陛下已经春秋鼎盛了。”万士和点到为止,在很多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