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看着大司马一脸认真的样子,确信了曾省吾的确是保守派,他真的特别遵循祖制,燕王朱棣就北伐了五次,宣威草原,借着宣威草原,震慑南衙的宵小,曾省吾觉得去南巡也没什么用,不如直接北伐来的干脆直接。
“北面还是太危险了。”张居正明确反对曾省吾的主张。
北伐俺答汗都被斩首示众,宗主大汗土蛮汗和儿子们都在大明京师享清福,北伐,伐谁瓦剌都跑到西域去了,完全都是沙子的地方,去干什么
曾省吾的想法其实也没有错,只要大明京营仍在持续不断的胜利,那就能够有效的震慑南衙的宵小之辈,现在的南衙在大量白银流入之后,没有变成尼德兰地区那样,就是因为京营的强大,北伐和南巡消耗都很大,但北伐可以拓土,南巡是内耗。
“大司马为难朕了,朕习武不辍,奈何英武不如成祖文皇帝。”朱翊钧笑着说道,他也想带兵奈何没那个天赋。
太宗文皇帝是有军事天赋的,作为自古以来唯一藩王造反成功的典型,偏居一隅打大一统朝廷还打赢的主儿,有带兵打硬仗的本事,朱翊钧不符合北伐的条件。
“臣有罪。”曾省吾赶忙俯首说道。
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大司马的提议还是很好的,实乃是朕之过也。”
大明皇帝要前往天津卫,带了郑王和德王父子二人,并没有带家眷,也没有带过多的仪仗,只带了廷臣随扈,在十月十四日这天,一切准备就绪的大明皇帝出发了。
驰道开路先锋是李如松,他率骑营在前面开路,而其他的步营都是坐的马拉火车,铁马的数量还是太少了,马拉车还是现在驰道的主流,因为轨道的缘故,马拉车即便是用驽马也能保证行军速度了。
“略显浮夸。”朱翊钧看着自己的豪华车厢,车厢是五点式的安全带,车厢内能摸到的地方都是软包,车厢外还带着防滚架,翻了车,朱翊钧连磕碰一下都不会,这是专门定做的大驾玉辂。
一台十六匹的铁马,就拉了一个车厢,除了铁马之外,还有四匹马拖行,算是马拉火车。
大驾玉辂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朱翊钧甚至想晃动身体为车加速,不过还好的是,窗外的风景很好。
皇帝的车驾在下午的时候,抵达了天津卫,整个过程路况极为良好,没有堵车,天子出巡,驰道封闭,骑营在前面开路,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铁马运行良好,甚至连烟灰都没有多少。
有些贱儒对铁马非常不看好,用贱儒的原话就是铁马千好万好,怎么不让皇帝使用呢,还是不行
这一次朱翊钧到天津卫阅视水师军马,用的就是铁马拉动的大驾玉辂,狠狠地扯了贱儒的大嘴巴子。
朱翊钧下榻了海河和运河交汇的地方,燕正楼就坐落在这里,这里有一片竹林,叫北竹林,而燕正楼就坐落于竹林之间,朱翊钧不住在在燕正楼里,而是在燕正楼旁边一个三进出的院子里,这里也是皇庄的一部分。
狡兔三穴,燕正楼就是个幌子。
从京师到天津卫用了三个时辰,朱翊钧并没有感觉到疲惫,相反精神很好,和一次来,天津卫满眼荒芜完全不同,登院内高楼,登高望远,夕阳将波光粼粼的运河染成了金红色,而运河的漕船,川流不息,自从漕粮海运后,漕粮河运占据运河四个月的运力被彻底释放出来后,南北货物沟通频繁了起来。
“那是煤船。”朱翊钧手伸向了运河之,略显兴奋,他看到了煤船,里面是焦炭,是大明煤银对流的现实,不再是户部尚书王国光奏疏,而是现实。
大明真的在他的手中不断的变好,他做的这一切,不是没有意义。
天津卫从满眼荒芜变成了如此繁华的地界,这就是新政的现实,而不是朝堂的枯坐,一切都值得。
这也是张居正同意大明皇帝南巡的意义,整天在皇宫里奏对,即便是行之者一,信实而已,那终究是虚妄,不如这么亲自看一眼,只要看一眼那煤船,就能知道新政真的在有效的运行之中。
朱翊钧用千里镜不断的看着河面,直到江灯渔火出现的时候,朱翊钧仍然贪恋这人间的胜景,即便是夜里,运河的漕船,也是无休无止的在行驶着,并没有停歇,朱翊钧才知道大明的运河如此的繁忙。
十月份已经是初冬了,再过半个月的时间,河面就要结冰了,这段时间也是运河最为忙碌的日子,冬天的储藏可是极其旺盛的需求,北方准备过冬了。
“最是人间烟火气,伴得浮生又一年。”朱翊钧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千里镜,伸了个懒腰,到了天津卫,他什么都没做,就一直在盯着运河在看,看着运河船只来来去去,看着运河边的民舍,看着支着灯笼的酒家,哪怕是明月高悬,仍然忙碌着招待着过往的船夫,一直看到了寒风乍起时,月柳梢头。
他在看人间烟火。
好像没什么意义,但好像有天大的意义。
朱翊钧心满意足,心安理得的睡下了,他这一觉睡的极为安详,是突然来到大明之后,最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