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
朱翊钧眉头一皱的说道:“这个朕还不知道,是养的猫和狗吗?如果是的话,也要定期清理修剪爪牙,极多麻烦,草原物产不丰盈,还是不要养这些,猎犬还是要养的,用以驱狼。”
“是牛羊。”三娘子就说了三个字,略微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朱翊钧非常明显的错愕了一下,作为大明皇帝,他见过有把猫狗当家人的,但还真的没见过和牛羊住在一起的。
万士和赶忙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其实边民如此,也能理解,以前没有牛羊圈,自然怕那些牛羊丢了,被人偷了,或者干脆冻死,所以人畜混居,现在有了牛羊圈,潘总督要求不得混居,就顺理成章了。”
“偷牲畜,在大明民间也时有发生,偷牛者打死勿论。”
偷牛的人被抓到了,乡民将其打死,也是死了活该,这种律法已经非常宽松了,牛在民间比命还重要。
万士和算是给三娘子找补回来一点,人畜混居是因为生产力低下导致的,边民们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有圈不得混居,也算是因地制宜的法令。
“还有些其他的。”三娘子知道万士和在给她找补,但她还是介绍了这些移风易俗具体的规定,比如,粪便要收集起来堆肥、不许将牛粪藏在卧室之内、不要席地而坐、不许手抓吃饭等等,当三娘子把这些说完,文华殿上安静了下来。
万士和这个擅长找补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去找补了,就是春秋战国时候,也没有这么多需要移风易俗的地方。
“长治久安,道阻且长。”朱翊钧只能如此说,万士和都给三娘子台阶了,三娘子自己不下。
三娘子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臣说这些,看起来都是恶习,都是笑话,但大明的边民也想追求安定的生活,潘总督因地制宜的做出了这些移风易俗的决策,我们这些旧虏勋贵也愿意配合执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五十年。”
三娘子是旧虏,是原来北虏的勋贵,是和解派的代表,她现在领着旧虏勋贵,在坚决执行这些看似管的太宽的政令,以期许能在几十年后,真正不分彼此,真正变成同一片天,同一个大明,同为大明人。
三娘子的和解不是单纯的跪地投降,而是带领边民追求更稳定点的生活,以前是通过和大明商贸往来,现在是执行大明王化的政令,自元廷失鹿,大明和北虏打了两百年了,到现在没打出个结果来,和解就是最切实可行、最是合则两利的好事。
“朕也愿意和边民一道见证绥远的王化之路。”朱翊钧看着三娘子十分确信的说道:“只要遵循朝廷政令,朕也有耐心去完全王化绥远。”
朱翊钧还年轻,二十一岁的他春秋鼎盛,他习武练体,能活很久很久,万历维新的新政将长期有效,现在大明最担心的莫过于君上克终这个宿命般的大劫了。
“臣代绥远八方万民,叩谢陛下隆恩。”三娘子再次俯首贴耳行大礼,谢皇帝的恩典。
“上次忠顺夫人走的时候,说要收养义子,这么久了,朕听闻旧勋举荐之人,三娘子都给否了?”朱翊钧问起了三娘子收养义子之事。
三娘子之前收养的义子,跟着俺答汗一起斩首示众了,现在三娘子膝下无子。
“臣打算收养两个女儿。”三娘子十分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不养义子,养义女,她的身份养义子,就等于是在养继承人,三娘子不认为自己走后,这个义子能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最终决定养义女。
义女就不是继承人了。
“如此也好。”朱翊钧笑了笑,北虏或者边民,在政治待遇上和倭人完全不同,有些话,不方便说的太明白,心照不宣就是。
三娘子十分懂事。
若是三娘子的义子,真的纠集兵马要抗拒王化,朱翊钧也不会因为所谓的友谊,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可能,平定后,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是唯一的下场。
历史总是在螺旋上升的,或者说历史总是像烧饼一样翻来覆去。
当大明王化逐渐成功之后,绥远地方就会因为王化成功,而忘记当初为何出发,忘记今日的窘迫和生活困难,反而那一小撮的蠢货,会因为所谓的雄心,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王化成果。
养义子有政治风险,养义女,风险就会降低很多了。
三娘子和皇帝陛下聊了很久,主要是一些塞外的趣事,朱翊钧很难有机会亲自到草原上看看,对于牧民们的生活,只能道听途说,也算是有趣。
在草原上,狼从来都不被崇拜,狼也不是什么精神图腾,相反,打狼是草原人的日常生活,为了打狼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草原上的狼灾,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让边民们尤为揪心的就是,这些个狼,明明吃不了那么多,偏偏都要咬死,明明吃一只就饱了,却要把其他的羊也都咬死才罢休,没有草原人是不恨狼的,除非他不是草原人。
除了打狼,放牧的时候,要格外小心那些个旱獭打洞,不小心踩进去,腿容易骨折,而且在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