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唐宝柱离开,他陆陆续续将所有证人都叫到了府堂询问,最后才叫到了此案的罪魁祸首李杜才。
“李杜才,连知县何人所杀?”李佑恭依旧一脸平静,看着面前的面相颇为宽厚的李杜才,这哪里像个穷凶极恶之徒?
“刘二!刘二所杀!”李杜才大声的说道:“天使明察啊,这明明是刘二杀的人,凌部堂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镇平县的这些官吏关进了牢里!”
“你说这已经腐烂的尸体,杀了连知县?”李佑恭看向了旁边被白布蒙着的一具尸骨,语气冷厉的说道:“还是说这具尸体,县丞刘汝康杀了连知县?他们一个死在了今年七月,一个死在了元月,你告诉咱家,他们从藏尸的地方,爬出来,把九月到任的连知县杀了吗?”
李佑恭不断审查的过程中,发现了凌云翼办案十分缜密,这个李杜才压根就不知道凌云翼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刘二、刘汝康的尸体被发现,这个李杜才仍在狡辩,压根就不知道凌云翼掌握的情况。
现在突然被两具尸体的罪证摆在了面前,立刻吓迷糊了。
孰是孰非,其实在李佑恭看完了详细的案卷后,就已经十分清楚了,人证书证物证,环环相扣,铁证如山,李杜才的狡辩,就像是个丑角一样,在无能狂怒,在表演人类的下限。
“刘二和哪个山贼有联系,偷走了镇平县2400石的粮税?”李佑恭又问。
“二里沟的黑云寨,有个大当家郝三刀,刘二和郝三刀是拜把子的兄弟。”李杜才立刻大声说道。
“带上来。”李佑恭看着李杜才,目露凶光,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了很多很多的人,像李杜才这种嘴硬的人,李佑恭还是第一次见到。
凌部堂能爬到部堂的高位,带着客兵四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凶名传遍了大江南北,依旧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那就是办事极为周全,他向来信奉,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行的正走的直,就不怕小鬼敲门。
小鬼见了都得给凌部堂磕三个头再走。
凌云翼把这个黑云寨给平定了,把寨子里的山匪一窝端,全都抓了。
“啊?”李杜才万万没料到,不仅尸体被找到了,连这个郝三刀也被抓了,李杜才在连标死后,已经让郝三刀跑了,结果这个郝三刀的确跑了,但被凌云翼在湖广和河南交界的地方给抓了。
客兵们斗不过京堂那帮锐卒,在泰西特使黎牙实看来,锐卒就是传说级圣堂武士,但客兵们抓个山寨大当家,那的确是信手捏来。
郝三刀的出现,让李杜才彻底崩溃了,因为这个郝三刀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脏事都是郝三刀亲自操刀办的,到了这一步,就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了。
“连知县,在为民请命。”李佑恭看着李杜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死到临头了,仍然不知悔改。”
“去年冬天,镇平县官舍被雪压塌十七间,失火被烧了七间,因为在营造事上,县丞刘汝康不肯跟伱们分食这营造费1200两,尔等觉得刘汝康太过于碍手碍脚了,就让郝三刀把刘汝康杀死在了家宅,埋尸二里沟。”
“谎报刘汝康,被春汛给冲走了。”
“六月押解夏粮,尔等贪蠹成性,把主意打到了赋税之上,上下侵吞2400石,将罪名扣在了刘二的头上,刘二不服,县尉陈仲训素来同情小民,又和刘汝康关系莫逆,将县衙贪污的一些事告诉刘二,让刘二到开封府告状,找凌部堂伸冤。”
“刘二一纸诉状送到了开封府,这里面自然有陈仲训的帮忙,刘二目不识丁,诉状是陈仲训写的,刘二更无路引,诉状也是陈仲训送的,你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刘二杀死,报了失踪成了无头公案。”
“开封府堂凌部堂的师爷给你们发了牌票,让你们到开封府来。凌部堂要过问刘二状告县堂之事,尔等接连贿赂了送牌票的小吏三人。”
“你们怎么不把这些送牌票的小吏一道做掉呢?是怕凌部堂吗?当真是恃强凌弱,欺负小民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在上官面前,反而唯唯诺诺,连送牌票的小吏,都毕恭毕敬。”
李佑恭完整的陈述了案情,县尉陈仲训没死,这个县尉在连标死后,立刻投奔了开封府,托庇于凌云翼,才保住了命,要不然这帮杀红了眼的恶吏,不知道要怎么炮制他这个‘叛徒’。
在李杜才眼里,刘汝康、连标这些为民请命之人,都是叛徒,都是官吏的叛徒,怎么可以同情小民?同情小民就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上。
陈仲训也贪,他也是瓜分利益的同伙,但到县丞刘汝康死的时候,陈仲训怕了。
是人都会怕,杀官一旦事发,那就是天崩地裂,逃到天涯海角都逃脱不了皇帝的追捕。
“那么,李杜才,咱家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胆大包天?你们这贪腐的案子,顶多就是个革罢,连流放都不到的罪名,至于如此铤而走险吗?”李佑恭眉头紧蹙的说道:“从实招来。”
李杜才深吸了口气,如同破罐子破摔一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