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认为皇帝在钓鱼。
潞王朱翊镠最大的心愿就是混吃等死,而且通过跟万国美人厮混的荒唐事,成功的达成了这一目标,结果突然之间,皇帝陛下让他去监国,而且还在小手术之下,发起了烧,四肢无力。
朱翊镠不信。
朱翊镠固执的认为,皇帝陛下借着拔牙在下套,准备把野心家钓出来后,好安排南巡之事。
潞王不傻,他就是懒。
但是一见面,朱翊镠看着皇兄的脸色,还是吓了一跳,壮的跟头牛一样的陛下,真的病倒了,但朱翊镠依旧固执的认为皇帝在钓鱼,因为在朱翊镠看来,皇兄就是无敌的,从小到大,多少妖魔鬼怪,在皇帝手中灰飞烟灭。
面对数不清的危机,皇帝都会留下后手,在关键时刻逆转局势,朱翊镠坚信,哪怕是真的发热,也会有灵丹妙药去解救。
朱翊钧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他其实真的没有钓鱼,更没有给朝臣们设套,拔牙真的引起了发热,连大医官陈实功和李时珍,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朱翊镠退下便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朱翊镠没有走,而是和戚继光一样守在了皇帝的病房之外,谁都能成为那条鱼,但不能是他朱翊镠。
朱翊钧躺在病榻之上,京城九门在京营的控制之下,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九门封闭,但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偌大的京师,即便是九门封闭,必要的水食煤都要照常入京,那么消息就会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递四方。
张居正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解刳院的方向,而他身后是大明阁臣王国光和万士和,一直没有到文渊阁坐班的次辅王崇古,去了西山煤局,依旧在保证煤钢的生产。
王国光与万士和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一旦陛下的噩耗传来,那么张居正就是不篡位也不可能了。
无论是朱常治登基,还是朱翊镠登基,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陛下在重病之际,就应该杀了张居正和戚继光,一如当初太祖高皇帝杀了蓝玉那般。
朱常治才三岁半,朱翊镠更是荒唐,没什么贤名,他们都控制不了张居正和戚继光。
陛下登基的时候十岁,那时候张居正也是初任首辅,不具备谋逆的条件,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张居正作为帝国首辅已经执掌大权十二年,而戚继光手中更是握有大明最精锐的京营锐卒。
哪怕是张居正和戚继光不想,但会有人逼着他们更进一步。
大明帝国在皇帝病重的时候,陷入了严重的危机,甚至是会有改朝换代的可能,英明的大明皇帝像流星闪过了苍穹,像烟花绚丽绽放后,转瞬即逝一样。
他之所以还在做首辅,是有信心陛下年轻,能熬老头,把他和戚继光通通熬走,在张居正的无数种谋算中,唯独没有大明缺少了陛下后,而且是英年早逝,该当何去何从。
张居正做过手术,他那时候颇为狼狈,但依旧挺了过来,以现在解刳院大医官的实力,小小的智齿而已,光陈实功本人都做了几百例,没有任何的意外。
“有一次,陛下在全楚会馆对我说,人生就是,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张居正站的笔直的身影,忽然有些弯曲,他转过头对着王国光与万士和说道:“下章六部,照常做事就是。”
“陛下,自有天眷。”
张居正不信神佛,但这一刻,他也希望大明列祖列宗保佑,大明能够顺利挺过这一劫,生死大劫。
身在西山煤局的王崇古把自己的儿子王谦带到了西山煤局,王崇古主动退出了京堂,甚至连解刳院都没去,是因为他反贼出身,在城里就代表着危险,他主动离开,只是自保,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依靠西山煤局的工匠们,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王崇古太清楚了,现在的张居正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势,依托于陛下的偏爱和圣眷,张党的规模和数量在这十二年的时间里,已经形成了一股洪流,一旦陛下这個唯一的继承人龙驭上宾,这股洪流就不可阻挡。
“张居正是忠臣,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忠于万方黎民、忠于大明,忠于国朝,更忠于陛下,连挑关门弟子,都找了个那么丁点的熊廷弼,就是为了自己的势力,变成陛下的势力,不是熊廷弼文武双全,让张居正起了爱才之心,恐怕张居正绝对不会收徒。”王崇古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面色带着少有的惶恐。
“那咱们躲在西山煤局干什么?若是陛下真的龙驭上宾,爹不应该去拜见新帝吗?陛下圣旨是潞王殿下。”王谦有些疑惑的说道。
“你当陛下不在,潞王真的能登基吗?”王崇古反问道:“你当真张居正会同意?潞王登基,新政怎么办?”
“儿啊,你别忘了,官厂团造、工兵团营和均田役这三件事,是你爹我捣鼓出来的,咱们也是变法派,而且现在是我们在冲锋陷阵。”
“潞王不止一次表示过对新政的厌恶,那时候陛下还带着潞王殿下在文华殿听政的时候,潞王殿下不止一次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