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总宪给查办了,陛下,被围猎的官员,要是没点本事,在这官场活不下来的,所以廉洁的官员,一般也都是贤臣循吏。”冯保提醒着陛下,海总宪可不是娇滴滴的美人,事事都需要请陛下援护。
当官要么和光同尘、同流合污一起贪腐,你要是特立独行,你就得有特立独行的本事,自己手里的差事不能有一点差错,否则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一些不能有任何差错的关键岗位,在关键时候,就需要这样的人顶上。
海瑞不需要皇帝帮忙,他更需要的是,皇帝不捣乱。
“确实,那不给海总宪添乱了。”朱翊钧略显失望的说道。
贤臣大抵都是这样,你给了他这个位置该有的资源,就能把差事办好,张居正、戚继光、俞大猷、殷正茂、凌云翼,甚至王家屏都是这样的,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中,事事都要靠你皇帝,黄花菜都得凉透了。
而且很多时候皇帝根本指望不上,你皇帝老儿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陛下,海总宪和应天巡抚李乐,在外面求见!”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递上了奏疏。
“来得好,宣!”朱翊钧立刻就从萎靡不振,变得精神了起来,他对着冯保说道:“去把先生和戚帅叫来。”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海瑞和李乐见礼。
朱翊钧笑着说道:“免礼,免礼,二位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
海瑞和李乐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坐定后,开始汇报工作,海瑞主要是把自己反腐抓贪的成绩跟陛下禀报了一番,而李乐,主要把南衙十三府拆分为三份儿进行了汇总。
“初步规划为徐州府、淮安府、扬州府、苏州府、常州府、镇江府,六府之地为一省,设立江右布政司,府治苏州,其余除应天府外六府三州为一省,设立江左布政司,府治庐州府,应天府仍为留都。”李乐告诉了陛下他的分法。
将整个南衙拆分为三份,是这次皇帝南巡的主要目的,那么围绕着南衙如何分,就成了一个问题,而且这还不是一个全新的问题,也是自永乐以来,朝廷就在不断讨论的问题了,一如重开西域,大明对南衙的问题早已一清二楚,只不过是谁都没能做到而已。
之所以到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甚至皇帝都亲自来了,就是因为大明开海政策下,白银大量流入,南直隶十四府三州,实在是太富有了。
即便是把松江府单独拆出去做了一个类似于留都的决策,但依旧无济于事,围绕着长江三角州的经济带,就是让皇帝睡不着觉。
徐州地方,那么多的问题,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相对贫穷,再加上四任知府没一个干人事的,造成的局面。
而扬州富裕,所以才会掩盖无数的问题。
大明的禁海政策,的确源自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但随着郑和下西洋,大明的海禁政策已经完全松弛,大明之所以再也没有官船官贸,南下西洋,朱棣迁都北衙,是原因之一,而且占比很重很重。
皇帝在北方,怎么可能放心南方肆无忌惮的开海?有钱有粮还有人,就会尾大不掉。
所以,只要全面开海,南衙的拆分就势在必行。
拆是大明朝堂的共识,就连南衙的官员,也不太能说出个不字来,只能阴阳怪气几句皇帝没有气量,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皇帝见了也无所谓。
那么怎么拆,就成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按照南衙大部分官员的意见,就是分成江南江北,以长江为天然地理界限,这看起来是最合理的,但江南十四府富兄弟们就凑到了一起,穷兄弟就凑到了一起,这种划分,皇帝无法接受。
而李乐的方案,则是十分古怪的江左、江右,不是按照地理位置去区分,而是人为的制造了一盘散沙。
李乐就是故意的。
这种一盘散沙,是经济、政治、军事、文化,全面的一盘散沙,彻底打散的分法,比如文化上:江左的长江以南的学子,需要渡江到庐州去参加乡试,而江右长江北岸的学子,需要渡江到苏州参加乡试。
朱翊钧颇为认可的点头说道:“善。”
这种一盘散沙的分法,才是让皇帝睡得着觉的分法,李乐又不用对下负责,他要对皇帝负责,皇帝已经对他不再锋芒毕露有些失望了,而这一次,李乐拿出了极为激进的拆解办法,拆的越散越好。
“陛下,江右布政司,是不是放在徐州比较妥当?这样一来,考中的举人,就不必舟车劳顿,直接从徐州出发入京师参加会试、殿试了。”海瑞思索了片刻,觉得李乐还不够激进。
苏州本就是经济中心、文化中心,而徐州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是军事中心,江右布政司放在苏州,就是经济、文化、政治三中心,这样一来,苏州这个老大哥,谁都得服气了。
“海总宪,这有些不妥。”朱翊钧摆手说道:“徐州还是太穷了,压不住,徐州但凡是再富一些,也还好。”
一盘散沙也要能有一点点凝聚力的,不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