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杨凤山勐然转头看向正在皱眉沉思的徐斯年道“但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太年轻了,也太着急了”。
“可是”
徐斯年看着厂长道“这几天上面传出来的消息”
“唇亡齿寒,高下在心”
杨凤山的表情有着上位者的从容与坚毅,更有着决绝与坚持。
“这天啊,终究是人民的天,这轧钢厂啊,终究是所有工人的轧钢厂”
徐斯年伫立良久,看着厂长孤寒的背影默默转身走出了厂长办公室。
这不是厂长和副厂长之间的矛盾,也不是某个人与某个人之间的矛盾,而是所有人顺着时代的潮流走到了岔路口,面临着不得不做出抉择的矛盾。
徐斯年作为办公室主任从未偏袒过谁,更没有违背道德、违反工作纪律,表达过个人的正治意愿。
他的工作是承上启下,讲究的是实事求是,明正视听,如果有失偏颇,搬弄是非,那这个位置他也做不长。
但在今天这件事上,徐斯年是有些愧疚的,并非他不愿意说出那些证词仅仅是些鬼画符的废纸,而是即便说出来了,事情仍然会按照既定的轨道进行下去。
厂长忌惮和在意的是李学武手里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几个司机而已,即便是牵扯到了某些人,又能怎么样
李学武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李怀德更没有。
所有人都不想轧钢厂这条船沉底,但所有人都想掌舵。
矛盾和妥协交织着,共同努力让这艘船行驶下去,都在努力,只是方向不同罢了。
徐斯年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抬脚便想下楼,却是习惯性地往走廊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正是保卫楼的方向,而保卫楼门口刚刚有一台吉普车启动,往大门处开去。
徐斯年站住了脚步,皱眉看着离开的吉普车,不知道李学武下的到底是什么棋。
“将”
“别动别玩赖啊”
“哎你不是很聪明嘛你不是很优秀嘛你走啊”
黄干手里掐着几枚棋子,得意洋洋地晃动着肩膀,嘴里就跟按了发动机一般,得得得地说个不停。
而坐在他对面的李学武则是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棋盘想着下一步。
“你倒是走啊”
“你这是象棋啊,还是相面呢”
“还走不走啊吃晚饭了都”
李学武将手里的棋子往桌子上一敲,道“你这嘴特么比我们前院儿的二寡妇嘴都碎,可叫你逮着了”
“哎愿赌服输”
黄干伸手就把李学武放在桌上的打火机给摸走了,眼睛都笑成眯缝眼儿了,那得意的样子还以为赌着宝了呢。
“呵呵相中好久了吧”
李学武瞧见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也是轻笑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哎这你就甭管了”
黄干笑着将打火机往自己兜里一揣,随后笑道“打火机都是次要的,赢你才是主要的”。
随后还煞有介事地甩了甩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很屌地叼了一根烟,然后一甩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香烟。
“呼哈”
黄干就是在气李学武,抽烟都跟地主老财似的,眯着一只眼。
李学武却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一个打火机而已,这还是他从李怀德那顺来的呢。
“得打火机都没有了,看来我以后真得戒烟了”
“幼来真的”
黄干贼笑着问道“别不是就今天戒了吧敢情明天再得一火机然后又捡起来吧”
“真想戒了,抽烟伤肺”
李学武笑着靠坐在了沙发上抻了抻懒腰,嘴里解释道“顾宁也不喜欢烟味儿,我自己也没啥烟瘾”。
“艹我不信”
黄干一脸戒备地看着李学武说道“你特么不是跟我装可怜,想把打火机要回去吧”
“呵呵随你怎么想”
李学武轻笑一声,随后看了看面前的棋盘,还有崭新的棋子,问道“你跟我说看个好东西就是这个”
“怎么样”
黄干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笑着解释道“受你启发,我就琢磨着,这造纸能赚钱,这印刷也能赚钱,还有什么能赚钱呢”
“嘿我这一琢磨啊,还真让我给找着了”
黄干点了点桌上的棋子道“五几年搞牙凋出口,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弄的半机械凋刻机、出坯机和钎光机,整套的东西,就跟我们部仓库里堆着落灰”。
“就让你给整回来了”
李学武饶有兴趣地捻了桌上的棋子看了,凋刻的也就马马虎虎吧,字都有点虚,颜色上的也不算好,料子也是普通的木料。
“嘿你猜我为啥相中这个了”
黄干叽咕叽咕眼睛,道“我跟管后勤的说了,这破铜烂铁的堆这儿也没个用处,倒不如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