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时,天刚蒙亮。江水薄雾朦胧,一艘艨艟浮游于江水之中,上树中郎将霍旗帜。
甲板上,舰长李巍皱着眉头,说道“参军,今甘校尉杀人出走,已是前天夜间之时。江夏水师昨日搜寻整天,搜索不到,当下我等还追否”
“当然要追,怎能不追”霍峻眺望辽阔的长江水道,沉声说道“命令全舰追之,定要在江东前截住兴霸。”
李巍挥手招呼手下,喊道“升帆,转舵。”
“诺”
刚刚轮完岗的水手,在甲板上穿行,拉着缆绳升起船帆。浮在江水面上的艨艟顺着水流,又在船帆的作用下,奔腾而行。
霍峻见船已行驶,也放弃了焦急的心态,就船头而坐,感受着清晨间的江风。
平心而论,霍峻对甘宁杀人而走的行为,没有不悦,没有气恼。其爱憎分明的性格,颇让霍峻敬佩,这世道上唯唯诺诺之人太多了。就如霍峻自己而言,行为做事,常会忧虑得失,少能像甘宁这般豁达洒脱。
然也就在汉末乱世中,才有甘宁这种江湖习性人生存的空间,若是换到后世太平年间,反抗都能算互殴,甘宁这种人的生存空间将会更少。
自己兼程而追,不仅是珍惜甘宁的才华,也是看重甘宁知恩图报,爱憎分明的性格。若甘宁是那种吕布反复横跳,白眼狼心性,自己安能如此厚待。
舰长李巍指挥完手下,也坐到霍峻身侧,问道“参军以为我等能追上甘校尉吗”
霍峻感受着江水的吹拂,说道“若依某所料,甘校尉应还未走远,追上当是不难。”
“哦”李巍好奇说道“敢问参军为何”
霍峻用手指在甲板上简单比画,说道“据哨卒而言,甘校尉杀人率众而走乃是深夜,大江水道上数十里上不见其人。依我观之,必是躲入南岸湖泊江水之中。水师昨日搜寻湖泊,不见其踪影,约是躲避起来。毕竟南岸湖泊众多,互相联通,隐蔽数百人绰绰有余。”
“若我为甘校尉,必会在昨夜,水师搜寻一日后,当夜趁水师松散之际,从湖泊水道中而出,奔赴江东。甘校尉船小不快,怕遭风浪,我等船大,行驶快速,应不成问题。”
古代帆船的行驶速度约在36节海里小时,每小时航行一节,则为一海里,约1852公里。艨艟又名艨冲,其顾名思义,在水军之中乃是用于强袭的战舰,舰身狭长,速度快,行动迅捷,在顺水的情况下几乎能达到56节。
说完,霍峻站起身子,说道“以航程计算,或许西塞山附近便能截住,全力追之。”
“诺”
艨艟顺风而下,初迎东升太阳,时烈日悬空,又至夕阳下。短短几个是时辰间,艨艟便航行上百公里,将至西塞山。
约莫黄昏之时,细雨纷纷,烟迷远水,雾笼西塞,绿水凌波。
“参军,前方应是甘校尉的船队”李巍喊道。
“在那”
霍峻走出了船舱,只见远处有七艘斗船、戈船在江水上航行,脸上浮现出笑容。
“快追”
“诺”
此时甘宁船队上的水手见身后有大船追来,初是慌忙,后仔细见霍旗,便急唤甘宁出船舱相见。
“将军,霍参军驾船而来。”
“仲邈”
甘宁望着远处的艨艟,面露难色,心间五味杂陈,继而一股惶恐之感袭来。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杀人如麻,从未感到畏惧,但见到霍峻却是没有勇气面对。
仲邈是来问责自己杀人率众而走
还是问责自己,他在襄阳辛苦自己奔走,而自己却不领情意,不仅杀人还奔走出逃
自己面对他的挽留,又当怎么办
自己可是杀了江夏主簿,几乎与黄祖结下深仇大恨,谁又能解之。
若是前来送别,自己更没面目相见
甘宁畏惧了,他不敢面对霍峻那张面容。
迟疑半晌,甘宁回到船舱内,躺在木板上,望着船舱发起了呆,继而又拉上毛毯,将自己的头包裹起来。
“若霍参军前来,言我在睡觉”甘宁闷声说道。
少顷,艨艟赶上了甘宁乘坐的斗船,霍峻站在甲板上,说道“在下霍仲邈,请你家将军出来相见。”
张横看了眼不敢见人的甘宁,硬着头皮说道“我家将军昨夜一晚未睡,今在睡觉”
“把你家将军叫醒”霍峻没好气的说道。
自己赶了上千里路,几天几夜,身上都快发臭了,好不容易见到甘宁,结果他还这态度,让霍峻很是不爽。
“将军,霍参军来了”张横尴尬地叫了几声,见甘宁在船舱内挥手示意。
张横无奈地看向霍峻,拱手说道“我家将军叫不醒”
霍峻哑然一笑,笑骂道“甘宁,我日你先人给句痛快话,出来不出来。”
船舱内的甘宁听着霍峻的笑骂,烦躁地揉了揉毛毯,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假装睡醒的模样走出船舱。
“仲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