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穆陵关。
大帐内,孙权负手来回踱步,心中因迟迟未收到戴陵所部消息而担忧。
得见侍从入帐,孙权问道:“今可有戴将军所部消息?”
侍从摇了摇头,说道:“回将军,未有戴将军军报至关,恐需再等等!”
孙权停下脚步,担忧说道:“戴陵出兵已有十日,莫非劫粮不成?”
“汉军主力尽在莒县,戴陵所率兵马五千,骑多而步少。如若劫粮不成,亦能轻易得脱!”刘晔疑惑说道:“观脚程来看,不论成与不成,皆会有军报送至,今怎久无音讯?”
孙权蹙眉挥手,示意侍从下去,低声说道:“子扬,戴陵是否可能降汉?”
“降贼?”
刘晔迟疑少许,说道:“戴陵为魏国宿将,昔力荐先帝不可沉迷射猎,虽终遭免官,但陛下起用,委以重任,故安会轻降?”
“如戴陵降贼,汉军北入琅琊,则旁海道危矣!”
孙权叹了口气,说道:“连臧霸、夏侯儒二人都降贼了,更何况戴陵?”
听着孙权这般言语,刘晔心中微惊,问道:“将军之意是?”
孙权背对刘晔,说道:“尽人事听天命,今时局至此,刘君可有想过你我若守不住青齐,不知陛下会如何对待你我二人?”
刘晔看着孙权的背影,犹豫说道:“青齐为中原羽翼、门户,如青齐失守,豫、兖二州不存,河北将直面兵戈之下。届时陛下当会追究你我二人之罪,轻则免官,重则下狱。”
孙权转身直视刘晔,问道:“届时君欲如何自处?”
刘晔不敢与孙权对视,紧张说道:“晔唯有尽力辅佐将军,以阻霍峻北上青齐!”
“呵呵!”
孙权搭上刘晔的肩膀,调侃说道:“若陛下仁德,免你我死罪。但青齐失守,河南不保。陛下仅凭河北,难御汉军,届时重归汉统汉。而君为刘氏宗亲之后,若遇汉帝责问,不知又将如何自处?”
南汉统一天下,盖是刘晔最不想聊的话题,或是说刘晔在畏惧逃避这个问题。
刘晔面露愤色,说道:“孙车骑为国之重臣,岂能出此无君之言。我魏如能守备得当,为何不能退却霍峻?”
看出了刘晔的破防,孙权语气缓和,说道:“刘君历经汉末乱世,应知动荡之下,唯有自保之力,方能不受外人所害。如青齐有失,君若信我,我当能保君无患。”
刘晔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孙权,问道:“孙君意欲何为?”
孙权不愿过早透露消息,说道:“今下之要事,首在退敌。望戴陵劫粮能成,而非投降贼寇。”
战事发展到当下,孙权已经在为自己都督青齐而后悔,他过分乐观,将取胜希望击退在张郃身上。
今张郃的兵败,让他独自承受霍峻的压力。他已无击退霍峻的把握,如果击退不了,反而让霍峻占据青齐,他将避免不了清算。这个清算,可以是南汉的清算,也可以是曹叡的清算。
在深忧之下,孙权决定未雨绸缪,以免日后措手不及!
孙权与刘晔闲聊中,侍从急步入帐,紧张说道:“禀将军,今有戴将军消息了!”
“情况如何?”孙权着急问道。
侍从面露难色,说道:“据候骑来报,戴将军南下劫粮成功,但归程途中遭贼将霍范中途截杀。戴将军败走琅琊邑,霍范率兵围之。戴将军向孙礼求援,但孙礼忧诸城安危,不敢亲离,故向将军上报。”
说着,侍从继续透露一个不好的消息,说道:“据长广郡来报,叛将诸葛诞浮海绕取不其,而后招降齐东诸城邑。今齐东形势动荡,望请将军出兵平寇。”
“什么!”
孙权脸色骤变,神情中充满了担忧。而此时刘晔神情亦是慌乱,大概没想到他的劫粮计策虽成,但反让旁海道陷入危急当中。
刘晔看向满脸担忧的孙权,深怕孙权类似曹叡那般追究他的责任。然出人意料,孙权并未怪罪刘晔,而是先自我梳理思路。
刘晔略有紧张,说道:“恕晔思虑不周,未有提前叮嘱戴陵。”
孙权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与君无关,戴陵劫粮成功,然之所以被败,皆因其行军缓慢。如若兵马行进迅速,岂会被贼军所败!”
孙权算是能将计策与施行二者分开看待,刘晔让戴陵劫粮没有任何问题,真正出问题的地方在于,戴陵准许手下带粮辎而归,从而导致被霍范追上击败。
缓了缓心情,孙权坐到榻上,问道:“子扬,霍范、诸葛诞袭胜戴陵,今旁海道有危,不可不救,不知君有何高见?”
刘晔心神微定,说道:“戴陵兵败,齐东动荡,不可不理。然今下之势,将军不可因齐东形势而忘霍峻之兵。如晔所料不差,霍峻已知齐东变化。”
孙权紧皱眉头,说道:“我亦为此而忧,霍峻屯兵莒县,观望齐南。今齐东动荡,不知霍峻会有何动作?”
刘晔捋须而思,说道:“霍峻之所以命子霍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