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骏再次看见那个人贩子的时候,一种愤怒到无以附加的情绪,涌上他的脑门。
拐卖人口,两三天时间,就这么放了出来
甚至可能不是两三天,而是当场释放。当时候他们就不是被送去了衙门,而是药铺。
那个正义凛然的衙役,那时听到他们互相之间似乎不是认识,而且衙役对无忧洞又比较愤恨,所以就信了他的话。
毕竟赵骏以为,就算有大量的官吏跟地方势力勾结,总不能所有人都是这样,还是有正义之士的吧。
现在看来,是赵骏天真了,也是他想多了。
“咻”
狄青吹动了哨声。
人家不仅很快就出来了,甚至还胆大包天地过来报复自己,汴梁的黑帮和官府,基本上都快烂到根子里,演都不演,猖狂到了极点。
那一瞬间赵骏只觉得愤怒涌到了天灵盖,对狄青他们说道“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原本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夜市人群才刚刚退开,远离这个巷子,巷子的人就已经被清理干净。dg
但此时赵骏已经彻底没有了逛夜市的心情,他让狄青把这些人抓到御龙直营都驻地,严刑拷打审问,从这些人嘴里搜集了大量证据。
刹那间,巷口巷尾都是一片混乱。
不知道多少皇城司的察子从人群里走出来,开始对这些人清剿。
范仲淹最近已经不上朝了。
以前他必须每天去后苑找赵骏,现在则是整天宅在家里研究西北形势,等着将来吕夷简推荐他去经略陕西,所以日子过得倒是清闲。
这一夜他把最近二十天以来,逛遍汴梁的所见所闻写了下来,又把这些帮派份子和官吏勾结的证据理清楚,人证物证都有。
第二天清晨,他就顶着一对熊猫眼,怒气冲冲地一路直奔范仲淹的府邸。
管家急急忙忙过来开门,探出头先打量了一眼,问道“请问你们。”
赵骏勉强压制着火气说道“告诉希文公,赵骏来访。”
天还没亮,赵骏冲到了他家府外,“咚咚咚”地敲门。
“来了来了。”
不过又很快过来开门,恭敬请他们进来。
因为范仲淹这个时候就在正厅,离大门不远,马上就让管家迎他们进来。
“好的。”
管家瞥见外面这几位都拿着武器,有些发虚,就马上关门去通禀。
“当然有事。”
赵骏把手中自己写的东西往他桌案上一拍,问道“你之前不是开封府尹吗这就是伱治下的开封府我们前几天在街上遇到个人贩子,偷了别人的小孩,衙役过来带走了,昨天晚上他们就过来报复我们”
此刻范府已经点了灯笼,赵骏脚步飞快地走进去,看到范仲淹正悠闲地喝茶,气不打一处来道“希文公真是好悠闲。”
范仲淹把茶放下,也把手中在看的西北舆图放下,笑道“怎么,有事”
狄青看向赵骏,赵骏压着火气道“你们出去。”
“是,小郎。”
“你们先出去吧。”
范仲淹看了眼管家和寸步不离的狄青他们,说道“我有些事与赵骏说。”
范仲淹示意了一下他旁边的位置,笑道“你就是有点冲动,藏不住事。”
赵骏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也一样”
众人就出去了,厅内很快就只剩下二人。
“先坐吧。”
赵骏就坐了下来,说道“给个解释。”
“能有什么解释”
“那是我年轻时候,现在是好了很多,不过我确实是认准了一些事情不会回头。”
范仲淹说道。
“不是你们,是他们。”
范仲淹摇摇头“我是想改变一些事情,但你知道他们背后都站着谁吗你知道我给官家写的无数封奏折都如泥牛入海吗”
范仲淹瞥了眼赵骏放在桌子上的纸,说道“说实话,你的这些东西我看都不想看,因为我知道的比你多无数倍。开封府那些肮脏事,远比你想象得还要精彩。”
赵骏都给气笑了,说道“这就是你们对待百姓的态度”
“从真宗朝开始,对于贪官污吏,一改前朝犯赃除名配诸州的规定,不仅可以放还,而且允许“叙理”,分等进用。”
“而且从大中祥符七年三月开始,真宗下诏,自今诸州官吏有罪,只要在败露前投案自首,便可一切不问。正是由于有朝廷的姑息纵容,因此,许多贪官污吏便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你知道我早上抓的人,晚上衙役们就私自放了吗我惩戒了衙役们,惩戒了官吏们,他们却开始不作为,找无数个借口吗就算把人换了,新上来的人依旧是那样。”
“还有景佑元年,我调知苏州,弹劾“苏州大小官吏,各尽其能,竞相贪污肥私”,结果弹劾的官员一个都没有受到处理,而且都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