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一发警告性的炮弹落进榆河里,迸溅起巨大的水花,战场上的混乱为之一滞。
紧接着残存的辽军如鸟兽般向两侧散去,远处的女真人便开始追赶。
众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仿佛像是一场闹剧。
边境的宋军松了一口气。
辽宋边境在东北地区以大灵河、榆河等河流为界,差不多是在后世凌源市到朝阳市那一带。
边境线由西往东二三百余里,北方禁军战斗力虽强,可那么长的边境线根本守不住。
如果有大量辽金溃卒越过边境,肆意杀戮,他们又没有及时赶到,那就遭殃。
现在敌人都没有越过榆河,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此刻北岸依旧混乱,除了辽军士兵以外,大定府还有很多契丹贵族,同样在四散逃跑。
他们很多人都选择往南岸的宋朝边境逃,除了河流以外,还有很多山川可以越境,宋军根本无力守护这么长的边境线。
因此大量契丹贵族、溃军逃散进大宋边境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混乱。
好在那些契丹贵族跟溃军是为了逃命,不是为了送死,他们也知道如果在宋境闹事乃至杀人是什么下场。
所以当村民发现他们,并马上报告给附近官府之后,他们也就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宋人过来。
相比于见他们就杀的女真人,宋人给他们的印象永远都是会讲道理,好打交道。
实际上也是如此。
辽宋攻守易型之后,双方的关系也没有完全急转直下。
大宋还需要与辽国长期贸易,引进大量原材料。因此采取的是和平外交原则,双方互开边境,以加深贸易合作。
两边的经贸往来非常频繁,民间交流也非常多,导致官方关系看似一般,但民间还是很热络。
这一点有点像之前宋日关系,官方往来不多,民间商业繁荣下却大有交集。
何况眼下大宋军事力量强横,辽人往西跑是死,往东跑更是死,北面是敌人杀来的方向,只有往南才有一线生机。
事实也正如辽人猜想的那样,基本上辽人越境逃过来,宋军也没有驱赶,只是将他们聚拢起来,关押在各州、县的地方军营驻地里,等待朝廷发落而已。
现在政制院总揽全国军政大事,这场战争不仅仅关乎于辽金国运,同样也关乎于大宋的外交,因此怎么处置,从来都不是由地方能够决定的事情。
不过大年初一刚过,也就是辽国中京大定府被攻破的第三天,位于安德以北的盛吉传来一个消息,让幽燕路安抚使、转运使等人精神一振。
辽国皇帝耶律重元渡过了大灵河,他带着一群家属狼狈地穿过一片树林被当地守军遇到,客客气气地请到了盛吉县县衙里去了。
幽燕路这边原本是打算等耶律重元死后再大作文章,找理由和借口北上灭了金国,以此达成渔翁得利的局面。
但抓到辽国皇帝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虽说辽宋并未宣战,可当年以前辽宋战事,基本上都是辽国发起。
这要是把辽皇押赴汴梁,让当今陛下问罪,狠狠地涨一波脸面,那他们幽燕路上下官员们岂不是大功一件?
当下幽燕路官员迅速把消息汇报上去。
没过多久,短短数日之后,朝廷那边就发了回执过来,让他们把耶律重元送往汴梁。
大宋庆历十四年新年刚过,报纸上就悄然登上了一则“辽国为内部叛乱灭亡,皇帝耶律重元带着一家老小投降于大宋”的新闻。
紧接着相当于后世宣传部的进奏院宣传机器开始全面启动,各家大大小小的报社纷纷刊登起了各种消息。
有的说耶律重元要把北方辽国疆域献给大宋,有的开始论证从唐朝开始,东北就是汉人领土,而大宋继承唐朝正统,也该有继承北方领土的权力。
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当耶律重元到了汴梁,无意间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也只能长叹一声,在受到大宋皇帝陛下赵祯接见的时候,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向大宋献出整个辽国疆域。
正常情况下,耶律重元作为一个亡国之君,本身就已经没有了国家,根本没有资格再这么做,即便做了,大宋也无法接收得了这些领土。
但那是指金国与大宋的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现在大宋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大义名分,而耶律重元就给了这个名分。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
赵祯大手一挥,枢密院与兵部立即行动,派了三名中将前往幽燕路统率兵马,直捣黄龙府。
大宋强干弱枝政策下,虽然有一百多名少将,但在外驻军每名少将只能统领五千人,加上体制不同,没有政委的双重领导,因此调兵手续就非常复杂。
除了枢密院、兵部和皇帝加一起的常规调兵方式以外,第二个调兵方式就是前几年大宋颁布的《领土防御基本法》当中的一条。